花逸雪特意多加了一件狐裘，把洛羽好好地裹在里面，才朝着黑巫山走去。

他们走到黑巫山半山腰的时候，天突然下去了雪，鹅毛大雪，好在风很小，整个山头静悄悄的，头顶皎洁的月光缓缓洒下来，把雪映的闪闪发亮。漆黑的山道竟也亮堂了起来，花逸雪把洛羽抱紧在怀里，加快了脚步。他走了很久才到了山顶，那时雪已经埋住了鞋面，他深一脚浅一脚地朝前走。

走在雪地上，咯吱作响，他慢慢挨近山洞，已经能听到暮子寒压抑的声响，他抱着洛羽的手忍不住一紧。

低声对着洛羽安抚着：“小羽，别担心，一定没事的。”

越是往里去，吼叫声越是震得耳膜发鼓，悠远地缠绕着整个山头。

等他们能看到亮光的时候，不知为何，他忍不住停下了脚步，朝着前方看去，那一团黑雾盘旋在黑水之上，身体摇摆着，身上的锁链哗啦啦作响，花逸雪派来的人站在黑水池畔，手里拿着灵石，在用圣玄之光压抑着他体内的魔性。

不知是不是体内的魔性攒动了一下。

暮子寒突然扬起了头，发生一声痛苦的嘶吼，他身下的黑水翻腾着，澎湃激昂。

花逸雪放下洛羽，背对着她，洛羽看不到他的脸，只听到他的声音颤抖着：“子寒，还能忍吗？你能听清我的话吗？”

“……”头顶只传来破碎的低吼声。

洛羽忍不住抱紧了自己。

她看着他痛苦的表情，眼角忍不住湿润了，她故意忽略这些，就是怕说出来让他为难，可真的看到了，她心里还是想堵着什么，难过的像是有刀一点点剜着她的心。

“吼——”

突然，暮子寒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身体蹙然朝着身后的石壁一甩。

顿时，石屑飞溅。

簌簌掉入黑水池中，整个山洞颤抖了起来。

“暮子寒！”花逸雪急迫地喊了一声，就看到暮子寒遽然朝着他看了过来，只是那原本黑色的眼珠却是变得血红，阴狠诡谲，像是被毒蛇恶狠狠地盯着，下一刻就会扑过来一样。

花逸雪的手下握着灵石的手心里都是汗：“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先停一下？”

“……”暮子寒重重地甩着身体，血红的眸子慢慢变得幽深，随即又渐渐恢复了黑色，只是不再是最初的黑色，是那种墨血染的黑，深邃而危险，压抑痛苦的嘶哑的喃出两个字：“……继续。”

暮子寒喘着气，风声猎猎，扑打着石壁。

他的手臂因为动作剧烈受了伤，动作缓慢了下来。

花逸雪松了一口气，夺过灵石的手颤抖着，他多怕暮子寒就这样坚持不下去，如果他在刚刚那一刻完全入魔，他根本连阻止的机会都没有。

洛羽紧张地看着，她刚想上前，却突然看到暮子寒的眸子又蹙然一变，变成了比先前更浓烈的赤红！

“吼——”一声振聋发聩的吼叫声瞬间响彻整个山洞，花逸雪难以置信地看着暮子寒的身体竟然像是镀上了一层诡异的红光，光反射回来，直直地袭上了他手里的灵石。

灵石的光抵着那红光。

两道光形成光圈，相互抵抗着。

花逸雪的心抖着，呼吸都几乎停了下来，暮子寒他……他这次是真的快要……

他的额头冒着虚汗，他能清楚的感觉到红光的力量越来越强，那种诡异的，难以置信的魔力像是要把他吞噬掉。

“吼！”

暮子寒像是忍受不住那种痛，仰着头嘶吼着，响彻着，听得人惊心。

洛羽整个人都木木的，她呆呆地看着前方，看着嘶吼着的暮子寒，挣扎的暮子寒，变得越来越陌生的……她的眼底忍不住落下一滴泪，可她却发现自己根本什么也做不了。她死死搂紧了自己，仿佛只有这样，她才能吸取力量，才能防止自己摔倒在地上。

“嘭！”花逸雪终于支撑不住，被红光重重击倒在了地上，歪过头吐出了一口血，而他手里的灵石也摔落在地，同时，他能清楚的感觉到暮子寒周身的力量在加剧，那种疯狂的模样让他第一次产生了恐惧。

他抹去嘴角的血渍，爬起来，奔到黑水池畔，脸白得吓人：“暮子寒！暮子寒！”

“吼——”一声接着一声的吼声，随着锁链彻底崩裂，暮子寒的身体竟然变成了诡异的血红。

他睁着诡异的血色眸子死死盯着花逸雪。

残忍而又邪佞。

伸出爪子，就朝着花逸雪飞了过来。

只是在他的爪子就要抓住花逸雪的脖颈时，一道纤细的身影颤抖着挡在了花逸雪的面前，那张小脸白得吓人，一双水眸盈盈含着泪，她的声音因为不安而嘶哑，低低地唤了声：“子寒……”

这明明很轻的一道声音，却像是魔咒控住了黑雾。

他血红色的眸子瞬间染上痛苦，他嘶吼一声，爪子硬生生偏了方向狠狠划向了石壁，留下深深的一道痕迹。

花逸雪的脸惨白一片，他怔怔地看着那石壁上的划痕。

很难想象如果那一下落在他脖颈上，他根本没有任何生还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