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健终于放下手中的笔，默默地站起来。甄老师一把抓起他桌上的本子，看了一眼，脸色更青了，“竟然在做数学题，你知不知道现在是英语课，全班同学都在读单词，你却在做与英语无关的事情，你有没有尊重我！”

李健垂着眼，看着桌面，没有出声。甄老师更气了，“我在和你说话，你有没有听到？你抬起头来，看着我！”

甄老师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更颤抖了，“这样目中无人的学生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然而，李健还是没有抬头与甄老师对视。

这不是火上加油吗？程遥迦紧张得心肝都快提到喉咙了，李健快抬头呀，息事宁人就算了。她心里焦急地祈盼。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甄老师用手指着李健，瞪圆了双眼，似要喷出火来。

“没什么态度。”李健忽然开腔了，语气不卑不亢，眼睛依然盯着桌面，嘴角一丝坚毅。

程遥迦大吓一跳，这是她认识的那个温文尔雅的李健吗？

“好啊，你摆明不将老师放在眼内了是吧？”甄老师被李健的反应呛到了，火药罐被点燃了，“你的课外书我没收了，下课到办公室来找我，我找你们言老师评评理！”

“这不是课外书，这是数学习题册，请老师还给我。”李健忽然抬起头，不屈的眼神望着甄老师，清高冷傲的脸色带着寒意。

甄老师气得浑身发抖，“你还敢顶嘴，我教学三十几年从没有见过你这样的学生，你别以为成绩好一点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这是学校，学生只能服从老师的命令！你，你到教室后面站着，给我抄一百遍今天学的单词！”

教室鸦雀无声，紧张的气氛让人喘不过气来，连平时最活跃的几个男生都被这样的场面惊得无法动弹。这竟然发生在班上成绩最好的尖子生和老师之间，让人太意外了，文质彬彬的听话学生在堂上顶撞老师，这在五班的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一次！

程遥迦由紧张到恐惧，事情变化得太急剧，根本无法想象接下来的发展，她对李健由焦虑到惊讶到担心，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班长焦纬坐不住了，他必须站出来缓和一下局面，然而，还没来得及待他出手，事情就继续变化了。

心高气傲的李健何曾受得了这样的屈辱，他没有回应甄老师的话，盯着甄老师的眼光变得冰冷，他默不作声，忽然离开座位，大步走出了教室。身后只留下同学们意外的惊呼“啊……”

看着无法收拾的场面，焦纬一声叹息，这下可麻烦了。

程遥迦的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李健，看着他离开教室，心里莫名的难受，说不清是心疼还是害怕。李健怎么了，这下怎么办好。

甄老师这下彻底气炸了，这不是当众落他面子吗，让他颜面何存，在学生面前还怎么有威严，以后还怎么教学生。

他噔噔噔地走回讲台，脚步又重又急，把李健的数学习题册用力往讲台上一拍，抬头望着全班同学，伸手指着大家，咬牙切齿地说：“你们呀，我看你们英语成绩都好得不得了，不用听老师讲了，还坐在这里做什么，别以为我都看不到听不到，你们在想什么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们认为自己英语学不好是因为我吗？我教了三十几年书了，你们才学多久英语，你们有权利质疑我吗？……”

这叫不叫积怨已久爆发，程遥迦不知道，她只知道甄老师在盛怒下把该说不该说的都说了，把同学们本来对他可能还怀有的最后一点同情都抹杀了，为人师表都到哪去了呢？

甄老师说完情绪难平，不再读单词了，让同学们堂上每人抄30遍单词，下课交。教室里哀鸿遍野，怨声载道，甄老师不闻不问，自顾自地抱起书本资料走了。

教室里的场面开始失控，不知道哪个男生忽然说了一句：“还忍什么，罢课呗，要求学校换老师！”

仿佛一言惊醒梦中人，又仿佛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句话迅速引起了同学们的共鸣，教室里的气氛更不安起来。

焦纬站起来走到讲台上，喊了好几次才把声浪压下去。

郭宇愤愤不平地说：“太过分了，随便就体罚，比黄老邪还狠嘛，现在什么时候了，我们耽搁得起这时间吗。”

“就是嘛，说真的，李健只不过是做了我想做而不敢做的事而已，我老早不想浪费时间上甄老师的英语课了，可惜我没有李健的勇气。唉，李健这下是吃了眼前亏了。”刘川为好友打抱不平。

“没想到李健平时斯斯文文的，这次竟然这么大胆，和甄老师对抗，他头也不回走出教室的样子太帅了。”杜小美惊叹道。

“我只是担心他不知道去哪了，他那么自信的一个好学生，被老师当众批评一定很不好受，”程遥迦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甄老师这次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李健的麻烦还在后头呢。”

郭宇看了一眼程遥迦，“你们打算抄单词吗？”

“什么意思？可以不抄吗？你难道打算不抄吗？”杜小美惊讶地看着郭宇。

“你能给朕一个抄的理由吗？”郭宇不屑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