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过了两周，在李健的辅导下，程遥迦觉得自己做题的反应快了，思路清晰了不少，开始有种渐入佳境的感觉。虽然李健是个严厉的老师，辅导过程没有给她走神和搭讪的机会，但正因为如此，她才可以心如止水地专心补课，收到令人惊喜的成效。

她真心感激李健，在朦胧的爱意之上更多了深深的敬意。

程遥迦想起上次的期中考试，想起那晚在操场月光下他们的对话，因为要一雪前耻，不容有失，李健已经奋战了快两个月，她知道这次考试他心里的压力一定很大，很想为他加油鼓劲。

临考前这两晚，程遥迦主动提出辅导已见成效，不干扰李健安心备考了，她向李健说：“这次我们都要拼尽全力，考出水平，考出真我，待你大捷归来，我们再对酒当歌。”

女侠豪迈之情溢于言表。

李健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对程遥迦笑笑，“一言为定。”

这次，深邃的眼神中多了一抹柔情，纵然一闪而过，已让程遥迦怦然心动，但她告诉自己一定又是自己想多了。

紧张的三天过后，模拟考试终于结束了。

李健恢复了正常的状态，不，应该是更佳的状态，他行云流水般，轻松地过了一科又一科的考试。他知道那个自己归来了、复苏了。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李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他不会再迷失或放弃自己，不会再让那个自己离开。

一个多月前，有个人对他说过月有阴晴圆缺，缺失的时候，也许正在酝酿下一次的圆满了。在等待下一次圆满到来的这段时间，李健一直没有放松自己，一直没有忘记期中考试的教训，终于找回那个自己，他觉得是最大的圆满。

他忽然很感激那个人，那晚在月光下对他说出这番话的人。他脑海里浮现出程遥迦笑语盈盈的样子。

他再也想不起她曾经怎么招惹过他讨厌，现在想起的全是她的好，她的一颦一笑，她的一举一动，甚至她的小心机，她的小动作，现在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率真可爱。她只是一个不会掩饰自己的孩子而已。

李健嘴角浮起一抹浅笑，心里柔软起来。

可是，慢慢他的脸色又黯淡了下来。他想起了那个冰冷的家，想起了不确定的未来，如果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把握，又如何能给别人安全感？对于程遥迦的热情，他只能选择了回避。也许这才是保护她最好的方式。

在不安的等待后，模拟考试的成绩终于陆续公布了。李健重回巅峰，各科成绩一路飘红，总体成绩排名进入全级前10名。

程遥迦的数学也取得了很大的进步，理科成绩总算没有拖后腿，加上语文、英语这两门语言学科的强项，总体成绩排名也比期中考试提高了，看到这个结果，程遥迦激动得跳起来，别提多高兴了。

最令人意外的是，这次考试郭宇的成绩也大幅提高了，他一直以来物理是强项，但其它学科成绩都一般，这次居然连数学、化学都有了明显的进步，成为五班排名榜上一匹黑马。

言老师在班会上充分肯定了五班本次模拟考试的表现，各科平均分在全级的排名都有所提高，对本班的状态和潜力感到欣慰。

言老师还表扬了进步明显的同学，除了进入全级前10名的李健，还特别表扬了单科成绩显著提高的郭宇，在兼顾英语舞台剧演出和校运会比赛等情况下，还能取得如此进步，实属不易。

读书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被班主任表扬学习成绩，郭宇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在同学们的掌声中，他昂首阔步上台领取了单科进步飞跃奖，望着台下的同学们，尤其是四人小组，他内心充满了自豪。

然而，他似乎并没有从程遥迦眼里看到他期望的欣赏眼神，他想一定是自己没看清楚。

下课后，郭宇拍拍前面两位女生，“女侠、杜小美，朕侥幸获奖，多得大家平时关照，放学请大家吃牛杂庆祝一下怎么样？”

刘川用力一拍郭宇肩膀，“兄弟够意思！能让本座放开肚皮吃个够么，正好中午没吃饱！”他眼眉跳动，双眼露出贪婪的光。

“你个胖子，吃那么多不怕消化不良。”郭宇一锤打在刘川圆乎乎的肚皮上，胖子哀嚎着捂着肚皮作痛苦状。

“好呀好呀！就去人民中路鸡蛋花树下阿姨那家牛杂档吧，那里人不多，我们可以坐在树头慢慢吃。”一听到有牛杂吃，杜小美激动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郭宇发现程遥迦竟然没什么反应，隐隐有点失望，他戳了下程遥迦后背，“女侠意下如何？”

程遥迦转过头，脸上没有刘川和杜小美的雀跃，反而有点冰冷，她抬眼看着郭宇，“你觉得这欺世盗名的事值得庆贺吗？”

郭宇愣住了，程遥迦的话不亚于一盆冷水泼下来，他呆若木鸡。

杜小美吓了一跳，“遥迦你说什么？郭宇成绩进步了，请我们高兴一下而已，至于欺世盗名那么严重吗？”

“他知道我在说什么。我认为只有自己踏踏实实付出努力去获得的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用真本事取得的荣誉才是实至名归。”程遥迦认真地说。

郭宇忽然明白她在说什么了，脸上感到一阵火热。但这不是考场上司空见惯的事情吗，自己只是其中一分子而已，值得上纲上线吗？

程遥迦继续说：“我看得起的只有真英雄，比如篮球场上的你。那次篮球赛上三班的行为，相信你自己心里也有评判。考场也一样，胜之不武非真英雄。”

郭宇彻底被女侠打败了，垂头丧气，无地自容，兴致全无。他承认自己的确有侥幸心理，也费尽了心思在考试中左右逢源暗渡陈仓力争高分，本来以为取得好成绩会获得程遥迦青睐，对他刮目相看，没想到弄巧反拙。

他受不了被程遥迦看不起的感觉，这比被辱骂被冷落更难受。

杜小美和刘川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也没料到程遥迦会如此认真，她到底是知道了什么，以至于如此对郭宇的成绩不屑。他们也不敢出声劝程遥迦或帮郭宇说话，只怕令郭宇更难堪。

气氛一下尴尬起来。

程遥迦叹了一口气，“对不起，我说话太直接了，希望你不要见怪，兄弟一场，我也是有话直说，你不要往心里去，我只是希望你真的有进步。你们去吃牛杂吧，我放学还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