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齐王来了。”

几个人都纷纷落了筷，月娘使了个颜色，苍兰、木槿、茉莉、合欢、蔷薇和罗葵便隐了身子，洱祺几个补上来，又自动将桌椅往后挪了挪表示身份高低，倒不是对司君溪有什么隐瞒，她只是单纯的不想让自己的这些姐妹过早的出现在他面前，甚至连堇娘三人都跟着隐了身子，留下的都是司君溪曾经见过的。

尔兰去请了司君溪过来，身后跟着夏侯凌兄弟和古郢，自上次在惠慈寺同鸢尾等人交过手，古郢总想着有一天能找补回来，便更用功，可他平日里常是研究兵书演练的人，对自己的武功没那么多的要求，如今却这么下功夫，弟兄们不知缘由，问了夏侯凌却道是跟几个女人打架输了，竟没人敢笑话，毕竟之前他没那么用心的时候即便偷袭，这些人也捞不着好，只能暗暗惊叹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这么厉害。所以一听司君溪要过来百花楼古郢就急忙跟着过来了，百里子轩此刻已经来到了月娘身边，看了古郢一眼，跟着月娘一起给司君溪行了礼就坐下了，竟再也没去看他，古郢这自尊心受挫，差点没冲上去揍这小子，明明当时他们是打了个平手啊。

“溪哥哥怎么这时候来了，今日不用进宫吗？”

“刚从宫里出来，听闻你从蒋府回来了，就过来看看，倒没想到你这里这么多人。”

“都是京里的姐妹，昨日我在蒋府，便今日聚一聚罢了。”

“···我有事同你讲。”

月娘点点头，站起身来随着司君溪出了院子。在花园里逛着。百花楼的花园一年四季都有花开着，如今也是一样，即便现在冷风瑟瑟，他二人却不觉着冷，反倒是有闲情逸致去看那花。因是在自家的院子，所以身边也没跟着人。

“蒋瑜最近往我那里去的很勤，是你吩咐的吗？”

“不是，瑜哥儿聪明，而且他也不是会听我吩咐的人。”

“···瑜哥儿？”

司君溪突然停下来转过身来看她，询问、震惊，似乎还有些隐忍的怒意，从刚才进来就是这样，月娘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你叫蒋瑜，瑜哥儿？”

“···是，他比我大几个月，这么叫有什么不妥吗？”

“···在五台山你见到我时，叫的可是齐王殿下。”

他声音莫名就有些高了，在她面前，他总是儿时的样子，却也从不曾也绝不会像现在此刻这样失了分寸。月娘觉着有些问题，但只是低了低头。

“你说的有事同我讲，就是这个吗？”

司君溪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可听见她这样亲昵的叫蒋瑜瑜哥儿，他就是忍不住要发火，她即便不愿意面对他的感情，却不该这样折磨他。

“新年，想送你一个礼物，选了几样，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强忍了想要明明白白说清楚心意的心情，司君溪将怀中揣着的玉簪和手镯拿了出来，玉簪是在软玉坊买的，月娘听到红玫说的时候就知道，可这手镯，她若没记错的话，是一直戴在淑妃手上的。他母妃的手镯，他怎么拿了来给她？

“母妃前日里问我如今你已经回来，是不是还要孤身一人。我却答不出。”

月娘的头更低了些，她从没想到会这么早的遇到这样的问题，心里乱乱的，却不知道是什么感觉。若说眼前这人，文韬武略，样貌品行，无一不是人上人，而且还是儿时的相伴玩闹，若说她心里对他毫无感觉却也不是，这些年她四处游历，遇到的能人雅士也一点不少，可无人能让她动心，这么说来，司君溪反而是她最好的人选。只是···这份心意，她却实在是不能面对。

“八年了，溪哥哥为何不成亲？皇上和淑妃娘娘，怎么允许你这样？”

“你当真不知？”

司君溪苦笑一声，这些年，父皇母妃为他选妃，他都一一避过，或是领兵出征，或是留守边塞，去年父皇连下三道圣旨召他回京，又为心菱公主选亲，才没再提这件事情，司君溪也才终于在京里久待了。可母妃却终是在为他寻找着合适的正妃人选，她到底是司君溪的母亲，对他的心思很是了解，知道自己儿子对这个“妖女”十分喜爱，当年的事情她也很清楚，对这个儿媳人选到也没有什么不满，只一点，她在外八年，如今已快是双十年华，才让她有些犹豫。可儿子求了她的玉镯，淑妃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月娘微微抬了抬头，看见他眼中的受伤心里竟也跟着疼了一下，才伸手接过那根发簪，又将右手伸出去递给司君溪，司君溪心下欢喜，却也不敢妄动，只看她一眼，见她点了点头，才欣喜的准备将镯子套进她的手腕，月娘却改了方向只是接过了镯子并没有戴，司君溪有些落寞却仍是燃起一点希望的问道，

“你答应了？”

“月儿暂替溪哥哥保管着，若是溪哥哥日后找到良人，月儿再还给溪哥哥。”

“月儿！”

月娘这样的话才最让司君溪不爽，皱着眉头低喝她一声，想要上前却被她后退一步的动作冷了心情，只能愤愤说道，

“既已给了你，便不会再收回来，总有一天，你会戴上的。”

不知是这八年的流落在外、筹谋杀人，在刀尖上过日子的生活让她已然忘却了依靠一个人的滋味，还是真的被司君溪只看着她的那双眼睛感动，却最终只低声道，

“溪哥哥，感情这件事情与我而言，太过奢侈了···溪哥哥，还是莫要将心思太放在我身上的好。”

“月儿，无论如何，我的心意不会变，你若现在没作好准备，那我等到你作好准备的那日就是了。”

月娘和她母亲一样，这一点她很清楚，都是一心付给别人之后就不会顾及什么，全心全意的付出，满心满眼的为他好，可月娘又和她母亲不同，若是无法确定那人是真的适合她，真的足够强大到可以同她共同面对以后会遇到的所有状况，她是绝不会付出真心的。而司君溪···虽然到现在来看，他比之其他人于她而言是最合适的，她却仍是无法就这样面对他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