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自己的掘墓人,是我对生命最后的尊重。
——《人生如戏》
与谭羽彤见面的第二天,同村阿姨给我打电话,说我妈病情恶化,又疼得难以忍受被送进了医院,我还来不及理清思路就匆匆赶回了家。我和医生沟通过,医生判断手术并没有能够成功控制我妈妈的病情,她的肿瘤有增大的趋势,情况很危险,如今只能靠吗啡来止痛。中途谭羽皓给我打过很多次电话,我都没有接,只是淡淡回复了一条信息,告诉她我在医院处理妈妈这边的事情。
妈妈在吗啡的帮助下疼痛稍有缓解,才有偶尔安然入梦的幸运,我忧心如焚,这两天要么在病床前陪伴妈妈,要么去找医生谈论治疗方案,但是根据医生的判断和妈妈目前的症状来看,怎么都不乐观。妈妈开始吃不下东西,吃了一点就开始呕吐,手脚也有些浮肿,医生担心她会消化道大出血。
然而在今早,我收到一条匿名短信让我去看学校的论坛,我本来以为不知道是谁发错了信息,无心理睬,但是后来出于好奇点开论坛看了一眼,上面连篇累牍地评论着谭羽皓和叶芷涵的出轨事件,以及他们亲密拥抱和同进酒店的照片,我看得手脚冰凉,难以思考。但就当我准备就此事稍微梳理一下思绪的时候,医生又叫我去和他一起讨论妈妈的病情,我感觉自己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被这几天次第出现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逼得走投无路。
傍晚的时候,妈妈清醒过来,精神状态还算是出奇的良好,便叫我到床头说话,奇怪的是,这次她没有和我讨论生病的事(因为在之前的这些日子里,她说过很多次,希望放弃治疗,都被我坚决地反驳了回去),而是跟我聊起了童年时候我跟她一起度过的一些快乐时光,她给我哼过的儿歌,采回家给我看的小花,伴着暮色两人一起走在田坎上,我一蹦一跳的天真无暇,还有依偎在她怀里,她给我讲故事的恬淡温馨。
妈妈讲得很兴奋,蜡黄的脸色似乎都有了几分血色,我也配合着她的情绪,努力融入到那样的环境中,不去注意我们还呆在医院的病房,随时为她的生命提心吊胆,更不用说离开止痛药之后下一秒的痛不欲生。我靠在床头,似乎又回到了多年前,只是依偎在她膝下的那个小女孩,感受着她温暖的手掌拂过我的头发,在我耳边轻轻哼着儿歌,讲述着那些老掉牙的童话故事。
最后,她对我露出慈爱的微笑:“佩红,其实妈妈一直很为你骄傲,你知道吗?”
我也笑了,似乎医院和疾病并没有横亘在我们面前:“我知道,妈妈,我会努力工作,然后带你去城里生活,到时候你就不用再辛苦了。”
她笑了,然后摸了摸我的脸,说了一个字:“好。”然后她说她想要休息了,于是我扶她躺下,把床摇下来,替她掖好被子,看着她慢慢闭上眼,守在她的床前。
妈妈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我看着夜色逐渐降临,想看时间,于是打开了手机。由于今天一天的时间内,谭羽皓给我打了太多电话发了太多信息,因此我干脆把手机关机,不想受到骚扰。
谁知道,我刚一打开手机,就涌出了一大堆谭羽皓的信息,语气很恳切地哀求我给他回话,还说和芷涵的流言完全是误会,请我听他解释。我看了妈妈一眼,她已经睡熟了,估摸着一时半会儿暂时不会醒,而我要是对谭羽皓的请求一直置之不理,毫无疑问他还会不停地轰炸我的手机,好吧,那就有个了断。
于是,我来到医院的走廊尽头,拨通了谭羽皓的电话。
他秒接:“佩红,你终于打来了,我想跟你说说,论坛上的东西我和芷涵是被人诬陷了,我们什么也没有,就是一起吃了个饭喝了点酒,她喝醉了我送她去酒店,仅此而已。”
我听着他为自己进行无力的辩解,心中有几分无语,他又来了,又开始了下一轮的欺骗,为了让替身乖乖听话。
“谭羽皓。”我开口了,语气很平静,“别说了,我都知道了。”
“什么?”他明显很莫名其妙。
“我知道我只是廖玫的替身和芷涵的备胎。”我简单地说,虽然口气平静,但是这几个字出口的时候还是钻心的疼。
他沉默了几秒:“羽彤找过你?你别听她胡说……”
我打断了他:“不是她说的,是你说的。”
“什么,我……”
“我听了她录的音,是你和她的对话,你明明白白地说了,你追我,是因为我很像廖玫,也说了,一开始,你喜欢的是芷涵。”我的口气平淡地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他在电话的那一头似乎急疯了:“我真没想到她竟然这么陷害我?佩红,你听我说,你知道的只是一部分……”
“呵呵,还不够吗?”我冷笑,“不好意思,可是我真的没有兴趣知道全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