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命运多一份仁慈,借一日韶光,是否一切都会有不同的结局?
——《人生如戏》
在回学校的第二天,就接到了老叶的电话,说结果出来了,让我回家。凭借我敏锐的直觉,从他的电话中,就听出这个结果应该并非我俩喜闻乐见。不过,我也已下定决心,要勇敢地面对最后的结果。
我回家的那天飘着小雨,我走进房子的时候,阿姨不在,空空荡荡的客厅里只有老叶一人,在等我,我提着包走到他身边,他看我的眼神有几分陌生,带着一种不真实的笑。他告诉我报告在茶几上,我拿起来的时候,手有几分颤抖,心跳得飞快,最终,看到了那个结果。那一刻,我有点想笑,又想哭。笑的是自己多年来的忘恩负义,恨着这个与我毫无血缘关系却把我养大,供我读书,给我钱花的“爸爸”,哭的是自己一直向往所谓“自由”,其实从三岁那年起,就已经是惨遭父母抛弃的孑然之身。
我和老叶面对着这份报告静静地对坐了一会儿,谁也没有说话,最后还是我先开口打破了沉默:“老叶,很对不起,以前我总以为你没有尽到一个爸爸的责任,给我应有的关爱,所以总是给你找不痛快。真是对不起。还有就是,谢谢,你这么多年养育我长大,而实际上,我和你毫无血缘关系。”
他看我一眼,似乎不知道该怎么答话,但眼神很平静,可能平静中还掩着一丝失落。
后来的事情我已经记得不怎么真切了,我回到自己房间简单收拾了一下,把一些日常用品打包在了一个旅行包里,把所有值钱一些、贵重一点的东西都留了下来,至于后来老叶想怎么处置,是扔掉或者二手处理,都与我无关。
最后的道别在老叶的房子门口发生,他送我出门,知道我今天走出这个地方,以后就再也不会回来了,我和他相处得向来都不好,如今他更知道了我是他老婆出轨和别人生下的野种,他还帮别人养了那么多年的便宜孩子,这一别,恐怕我和他,都没有颜面再见对方了。
我的内心有些颤抖,但努力让自己撑着表现得坚强一些,用轻快的语气对他说:“那我走了,你好好保重。”
“好,我知道。”他说,目光里有份我从未见过的沉痛,随后他拿出一张卡,递给我,“这个你拿走吧,有点钱傍身比较好。”
我想也没想,直接把卡推回到他手上,苦笑着回应:“你那么多年的养育之恩,我已经无以为报了,你还要我欠你多少才够啊,老叶。”
他也苦笑,像是料中了这样的结局,换了一个信封递给我:“那拿着这个,不多,5000块钱,算是个临别礼物,就像你一贯说的,我除了钱,什么也给不了你。哪怕咱们没有血缘关系,但也还是做了这么多年‘父女’,就当我这个做老爹的,最后的一点心意。”
我这次没有再推,反正5000块钱,伤不了他一丝毫毛,也毁不了我已经零落一地的自尊,于是接过放进包里,对他道谢,再次说:“那我走了。”
他点头,努力挤出一个微笑,但不是很好看。我撑起伞,走进雨中,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要让情绪失控。我快步走出好远,回过头看了一眼,老叶还伫立在原地,距离已经让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我分明看到,他的身体在抖动,老叶在哭。
我咬咬牙,任由泪水和雨水混成一块儿,一步步地从这个我来的地方,渐渐走远,直到我再也看不见老叶,再也看不见那个我恨了很多年却再也回不去的“家”。
我在回到s市下飞机的时候,收到了谭羽皓的信息,问我在什么地方,于是,我落地的时候给他打了个电话。
“芷涵,有没有空啊?”我一接电话他就这么问道。
“怎么了?”我问。
“我想约你吃个饭,行吗?”他的语气很低沉,像是有很多心事的样子,近来谭羽皓生意不顺,好似家里也出了什么状况,和佩红那边似乎也有些问题,但我已经自顾不暇,因此也就未曾深问,既然他有此邀约,我也没有推辞,于是两人约定在学校门口见面。
我和谭羽皓选了一家学校附近的饭店,我知道我此刻看起来想必非常糟糕,眼睛有些肿,面容憔悴,神情低落,但他也一点不比我好,黑眼圈重得刚见面就吓了我一跳。
“佩红从前天晚上开始就不接我电话了,我给她打的每个电话她都挂了,我又发了很多信息,她只回了一条,就说她妈妈病情加重了,她要专心照顾她妈妈,意思就是让我不要去打扰她。”他语气苦涩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