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句话明显意有所指，他也清楚得很，他的脸此刻已经涨红成猪肝色，与我每次见面，除非彼此刻意视而不见，要不最后的结果基本都是这样告终。

“你放肆！”他怒吼，“你给我记清楚，如果你想要在自己的婚嫁问题上胡作非为，那以后就别指望从我这里拿到一分钱！”

这话气得我怒不可遏，我回吼：“你就是打定了主意要把我当作生意场上的筹码肆意买卖咯！我有时候真的怀疑，我究竟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我这么说，本是一时置气之语，谁知老叶竟然双目圆睁，暴怒之下对我吼出一句：“别说你，我都不知道，你究竟是不是我的亲生女儿！”

那瞬间，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冻结了，我和老叶四目相对，我的眼神从最初的愤怒转为震惊，而他似乎也明知道自己说了错话，眼神有一刹那的茫然失措，随后看向了书架的一个角落。

“你说什么？”我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虚无，“老叶，你说什么？”

“我没说什么……”他支吾道。

“你说，我不是你的女儿。”我重复道，仿佛整个世界在我面前颠倒了。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已经平静了很多，不复刚刚的怒火熊熊，终于，他叹口气，摊开手说：“没错，我一直都有这种怀疑。你妈当年嫁给我，是图我的钱，可以给她父亲治病，后来她父亲去世后，她就一直对这段婚姻很不甘心，虽然我很爱他，但是她嫌弃我，总说我是个满身铜臭的商人……”说到此处，他苦笑了两声。

“其实，早在你出生前，我就知道，她和那个不三不四的搞音乐的搅在了一起，当时我的事业还没有现在这么顺利，整天忙于工作，一个月和她真正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多，然后，有了你，你说我能一点疑心也没有么？”他此刻看向我的眼神有几分尴尬，是一种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神情。

“不过，说实话，我一直以为女人嘛，你只要对她足够好，她总归会回心转意的，所以我没有计较也没有追问，而是让她安安稳稳地生下孩子。可是，事情并没有像我想的一样发展，在你三岁的时候，她撇下我们和那个搞音乐的人跑掉了。”

此时我们都平静了下来，我坐在老叶对面的椅子上，神情呆滞地问道：“所以，你一直都不敢肯定，我是不是你的孩子？”

他很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所以，你才会在那个下雪天抛下我，因为我说我要妈妈，因为你不想再替别人养孩子？”

他没有说话，回避了这个问题，那个下雪天是我和他之间的禁忌话题。

“所以，这么多年来，你经常对我不理不睬，因为我很可能是你老婆出轨和别人生的野种？”说到最后，我的语气中已经难掩苦涩。

他叹了口气：“芷涵，实话告诉你，你长得和我并不像，性情也不像，可是你越长大，和你妈越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仅是长相，还有性情，你那种对自由的渴求，和她如出一辙，有时候我看到你，就会想起年轻时候的她。我爱了她许多年，也恨了她许多年，但是我最不希望的，可能就是她再出现在我眼前，而你的存在，却让我无法忘记她，这也是我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办法好好待你，也没有办法再去找一个女人组建家庭的原因！”

“那你为什么不验dna？”我的声音很空洞。

他看我一眼：“我害怕，我想，我也许根本不想知道结果，我宁愿相信，你就是我的女儿。”

“但你事实上却是不相信的。”我自嘲地一笑。

他苦笑着没有说话。

我们就这样沉默地对坐了半晌，最终我说话了，语气冷硬得让我自己都有几分害怕：“验吧，你去安排，我想知道真相。”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在我对面的椅子上，沉重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