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实只是一间普通的小套一,但大门正对的就是一扇落地窗,窗前悬挂着象征幸运的四叶草窗帘,我曾经对谭羽皓说过,我妈妈在我高考毕业时候送过我一条四叶草式样的手链,说是庆祝我考上理想的大学。房间的采光很好,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子,恬静而美好,而我确实也曾经描述过自己对于阳光的热爱,从小憧憬着睡醒了就能够透过纱窗看见阳光的生活。在窗前摆放着形态各异的花花草草,让整个房间显得绿意盎然,有一次谭羽皓问我喜欢在屋子里摆些什么,我说过想摆点小的植物或者盆栽,能让一个房子显得有点生机。在房间的正中,挂着一个海盗船的闹钟,是我和谭羽皓偶尔逛街时我夸赞过的一个装饰。餐桌和小沙发的摆放及式样,与我曾经和他浮想联翩时谈到的别无二致。在房间的一角,还静静地摆放着一个电子琴。我从小对乐器从无涉猎,但是和室友逛街时,有次在一家大型文具商场,芷涵在别人家的钢琴上流利地弹奏了一首曲子,听得我满心向往,与谭羽皓聊天时,曾有提过,自己若有了时间和机会,倒是想学一学电子琴,觉得钢琴太贵,学习成本也高,暂时没有列入考虑范畴。我呆住了,谭羽皓却温柔地牵着我的手,把我带进了卧室,在卧室里,摆放着一张小小的床,床头贴满了我和谭羽皓为数不多的照片,显然他是有心收集并且冲洗出来的,在床的正中,是那头我和芷涵都钟爱的海豚。在床的一侧,有着我曾经和谭羽皓提过的,梦想中的飘窗,上面摆放着柔软的靠垫,在床旁边的架子上,靠着几本大书,都是我曾经抱着在图书馆啃过但是觉得价格昂贵一直没有买下的专业书籍。
“还算喜欢吧?”他笑着说,微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我已经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心中的感受,只觉得心头一酸,红着眼眶落下泪来。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人会对我这么好,把我的每句话都记在心里,把我爱的每件东西都一一寻来,拼凑出这个我梦寐以求的小家。我自小过着贫穷的生活,妈妈已经竭尽全力去给我提供她能够给到的一切,但是相较起周边同龄人来说,我拥有的依然很少,多年前我也就学会了平衡心态,不去羡慕也不嫉妒,只乖乖守着自己的那方天地就好,可真的有一天,当有一个人因为爱我,把我真正的向往与想要的东西捧到我面前时,我才发觉,其实自己并非没有**,只是压抑太久,近乎遗忘。
谭羽皓见我哭了,连忙上前一步抱住我,我在他怀里尽情地释放着这么多年来压抑的情感,只听他轻轻拍着我的背说道:“没事的,佩红,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
直到这一刻,我依然不敢相信,自己能够有机会住在这里,拥有他给我的这一切,内心的一个角落里,依然有一个声音在顽固地说:“你不配!你不配!”
“这是真的吗?”于是,我抬起头,难以置信地问了一句。
他轻轻地吻了吻我的额头,说:“当然了。”
那天,毫无疑问,发生了相爱的一男一女在这样的环境中,自然会发生的事。我在过程中一直很害怕,拉上窗帘后还坚持不愿开灯,生怕**相对会暴露自己并无什么曲线可言、皮肤也并不好的身体,它们跟随我多年,也是我身为女人自卑的其中一个部分,我很怕谭羽皓见到了一切真相之后,会因为嫌弃而离开。但我想象的这一切并没有发生,他很享受整个过程,一直喊着我的名字,说爱我,也小心地呵护着我的感受和情绪。
结束之后,我们裹着被子躺在那张小床上聊天。
他**着我的头发,疑惑地说:“佩红,我总觉得,真正袒露真心的你其实很害怕,能告诉我你在害怕什么吗?”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的眸子里满是真诚的关怀,于是我断断续续地说:“嗯……很难说,我可能是害怕遭到嫌弃吧,毕竟那么多年来,我已经受到了很多嫌弃和白眼。我怕你也会终有一天发觉,其实我不值得你对我好……”
我还没有说完,他就吻住了我,过程中一直紧紧抱着我,仿佛在告诉我说,我是被需要的,结束后,他紧紧搂着我说:“以后不要再这样说了,我爱你,我希望给你你想要的一切。等我的事业上了轨道,能够支撑我们的生活,不需要再向家里伸手的时候,我就要娶你,亲手牵着你走上红地毯,让你知道你是被爱的,被需要的,你值得拥有最好的。”
我也反过来抱着他,头脑里竟然浮现出他描述的那幅画面,想象着如果真的有机会迎来这一天,该是我多大的幸运,可是转眼间我又掐灭了这个念头,警告自己不要想入非非。他可以这样说,但是我不应该这样想。毕竟,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像是一个于我而言太过美妙的幻梦,美好得就像海市蜃楼一样,随时可能一触即破,我害怕美梦破灭那一瞬的坠落感。
随即,我想起了另一个话题,于是靠着他轻轻询问道:“呃……我今天跟我妈妈说了我俩的事,你看春节有没有时间跟我回一趟我家,见一下我妈妈呢?”
他犹豫了一下,像是不太确定,然后又**着我的头发说:“这个……目前还不能确定,毕竟我家里也有可能要我回家过年,等到时候我想想办法,如果实在不行,换个时间,我一定陪你去见你妈妈,好么?”
我点头表示同意,心中也不禁掠过一丝疑惑,他已经专门为我打造了一个公寓,也语气很真诚地说着要娶我,但是却从未提及何时把我介绍给他的家人,甚至在我面前很少提及他的家人。他是内心深处依然觉得我配不上他,怕遭到他家人的反对,还是和芷涵一样,与家人有着隔阂?我不知道,也从未问过,哪怕在这一刻,我们如此亲密依偎之际,我也依然没有问。因为我只想留住这一刻的美好,而不希望得到任何会破坏它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