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也会怀念信念坚定、言语犀利的过往，无奈却只能学会接纳棱角渐平的如今。

——《人生如戏》

我心不在焉地帮妈妈准备着晚饭，又是一年春节，我前几天去见了姐姐一面，她在家里接了一些打字文员的兼职工作来做，便可以一边带孩子，一边挣点钱，姐夫维持着差不多一周去看她两次的频率，会给她带去一些日常生活用品和现金，她还依然窝在那个乌烟瘴气的小窝里，姐姐打算等孩子两岁的时候就送到托管机构，然后自己就可以全职工作，搬离那个连我也看不下去的地儿。

她和姐夫的婚姻就以这样尴尬的形式持续了下去，她婆婆几番催促姐夫跟姐姐赶紧把离婚手续办了，算是把事情了结了，姐姐却在这件事情上坚守自己的立场，一面坚决不跟她婆婆认错，委曲求全搬回姐夫家，宁可孤身一人带着孩子委屈在那里，另一面却不跟姐夫离婚，说这是她最后的立场，除非走法律途径，否则她决不会离婚。姐夫呢，他内心是想和姐姐在一起的，但是两人之前为了婆媳关系、经济问题也确实在争吵中耗尽了感情，并且又屈从于他妈的淫威，因此也就由着姐姐这么跟他僵持着，却也狠不下心真的跟姐姐一刀两断。

我问过姐姐的打算，她说如今跟姐夫的虚与委蛇不过是为了他能够在经济上有所支持，等到她有了底气能够养活自己和孩子的时候，一定一脚把这个毁了她一生的男人一脚踹开。这次见姐姐，她的情绪已经恢复了很多，我估摸着时机还算合适就跟她讲了我和邱韬的事情，谁知道她对这件事的态度是：坚决反对！口口声声劝诫我一定不可以重走她的老路，嫁给一个家庭经济条件不佳的男人，哪怕他现在对我再好，但是婚后一旦走进了柴米油盐的漩涡，再好的感情也会变质，若是没有物质保障，不可能有幸福可言。并且又把自己的例子拿出来现身说法，叫我一定要慎重考虑，及早抽身，不要越陷越深。

姐姐的话，对我是有一定影响力的，和父母从小的忽略不同，我姐姐一直以来对我都很好，有什么好东西一定想着我的一份，从来都是设身处地为我考虑。况且她说的问题也非常实际和具有参考价值，毕竟我现在还在学校，很多将来会面对的东西还考虑不到，而她却是从这条路过来的，看得自然比我深远得多。况且，从现在的形势来看，父母若是知道了我和邱韬的关系，必定是持反对态度，如果连姐姐也不认可我们，我都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了。

显然是我的神游被妈妈发觉了，她略带不耐烦的口吻说：“想什么那么出神？”

“哦，没事。”我赶紧应了一声，然后把心思转回手头上的事儿来。

“正好，我有事要问你。”我妈忙完一个阶段，把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看着我一脸严肃地说，“前两天，你刘阿姨在街上散步的时候，看到你和一个小伙手牵手走在一起，很亲密的样子，你倒是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心中暗呼不妙，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正在为这事担心，这头就被逮了个现形。

“啊？什么时候啊？”我装莽道。

结果我妈生气地把围裙扯下来往旁边一扔，满脸怒容：“吕蓉，你别跟我打哈哈，你这次回来，不是躲在寝室里面电脑上跟人聊得春风满面，就是三天两头地往外面跑，你老实说，你是不是跟那个男孩在交往？”

看样子也是瞒不住了，再说还有我妈多年的好朋友亲眼所见，于是我有些心虚地看了她一眼，老老实实地交代：“是，我和一个男孩在交往。”

“他是什么人？家里是做什么的？你们在一起多久了？”我妈声色俱厉地问道。

“他……是我大学同学，也是咱们县里的，和我一个高中……”我吞吞吐吐地说，被她逼问得没了底气，“他家里人都在这边打零工吧，在一起，没多久，也就是这学期吧。”我不敢说实话，生怕她知道我瞒了她这么久会更加生气。

“打零工？”我妈很擅长捕捉关键信息，“也就是说他爸妈没有正当工作？那想必社保什么的也没有的吧？”

“别人怎么没有正当工作啦！”我辩解道，刻意忽视掉她的第二个问题，顾左右而言他，“我还去过他家呢，他爸妈在这边来了也有很多年了，有自己的房子。”

“那他呢？他爸妈有给他买房子么？”我妈毫不放松地问道。

“哎呀，这会儿不还读书来着么……”我敷衍道，“那个怎么也得等到毕业以后再考虑了吧。”

我妈瞪我一眼：“吕蓉，你别跟我打马虎眼，我可警告你，你别也跟我整出像之前那不孝女那些幺蛾子来！我跟你爸因为那事在亲戚朋友面前有多丢人你知道么？我跟你说，我不管你跟这个小子是怎么回事，最好赶紧给我断了，什么父母是打零工的，房子还没着落，而且现在都还在读书，一听就不靠谱。你的事情我和你爸会帮你留心物色，有合适的会让你去见！反正你也说最近才在一起，那就赶紧找个机会把关系撇清楚了，不要越陷越深，把事儿搞复杂了！”

“妈！”我抗议道，“你怎么这样啊，我的婚姻大事，当然是应该找我喜欢的人啦！怎么能是你们选好就好了啊！”

“哼，”我妈嗤之以鼻，“你喜欢的人？你看你那个不成器的姐，不就是非要嫁什么自己喜欢的人，不听我和你爸的劝阻，现在呢！现在怎样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她还在悄悄联系。我们也都听说了她的事儿了，毕竟县城也就那么大，我们哪怕不想知道，也总有那些看笑话的人上赶着来说三道四呢。她现在什么下场！你还不知道吸取教训啊！父母能害你？我们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呢，当然知道该给你挑什么样的人！”

“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