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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笼中鸟【薛妤妍】

现在无能为力的我们,只能赌咒发誓般地念叨着未来。

——《人生如戏》

冬天来了,我望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空旷的大地上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树丫,姿态尴尬地伸向天空,好似也在向这无尽苍穹,祈求一丝垂怜。除了千篇一律的白色,目光所及之处,再无一丝色彩,像极了,我现在的生活。

出院之后,我就回家静养,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在我住院期间,顾宇一次也没有出现过,以及芷涵等人一直吞吞吐吐的原因。我爸我妈在我精神稍微好了一点之后,开了一次极其严肃的家庭会议,主题就是批斗我与顾宇相恋的事儿,我这才知道在我手术的第二天,我妈就约谈了顾宇,并且强迫他给出和我分手的承诺。批斗会中,我爸还是一如既往地大发雷霆,说告诫了我这么多年,女孩子一定要懂得洁身自好,不可以在读书期间和男生鬼混,搞些莫名其妙的勾当,可我偏偏不听,让他失望至极,还逼着我说会和顾宇一刀两断,再不联系。我妈则一副苦口婆心的姿态,劝诫我现在年龄还小,应该以学业为重,谈恋爱什么的都是结束了学业之后的事儿,让我不要操之过急,一个阶段干一个阶段的事。那天,在他们的咄咄相逼下,我只是一直哭一直哭,却偏偏不肯说出他们让我说的话,我妈则挑拨说顾宇当天很轻而易举地就答应了她,我也应该懂事云云。不过无论他们怎么说,我虽不顶撞,但是也一直没有松口,气得我爸动了真怒,以前在这种情况下,无论是我多么坚持的事儿,也都低头了,但是那次,却没有。若不是念着我有伤在身,估计少不了一顿体罚。

最终僵持的结果就是,我爸宣布说在我想清楚之前,就好好呆房间里养伤,手机电脑一律不准碰,美其名曰为了我安心休养,实际则是切断了我和外界的一切联系。于是就这样,我开始了“闭门思过”的生活。

每天除了三顿饭,我几乎呆在自己的房间里足不出户,唯一可做的事情就是,而且我爸还不允许我看一切闲书,只能看前些日子没去上课落下的课程相关的书,要么就是对着窗外发呆。在那段日子里,我发了疯一般地想念顾宇,我们在一起的画面在我脑海里像放电影一样一遍遍回旋,每天早上他在寝室门口微笑着等我,我们手牵手沿着校园的绿荫小道一边说笑一边走去教学楼,在食堂里他已经摸准了我喜欢吃的东西,我只需要坐着等他端着两盘饭菜过来,所有的菜全是我喜欢吃的,每次吃鱼他还会细心地帮我挑去刺,再把完整的鱼肉给我,我们晚上围着校园一圈圈打转,在湖边亲吻,他手掌的温度,衬衫上洗衣粉的香气,看着我温柔的眼神,夏日里一起吃冰淇淋,他笑我是小花猫然后替我擦嘴角,然后是轮滑,他牵着我,带着我,终于学会了这陆地上的飞翔,最后便是那一天,悲剧发生的定格,仿佛所有的美好,在转弯我差点转上自行车的那一刻戛然而止。每次想到这里,我就心痛得无法呼吸。手术后痛得窒息的那些个日日夜夜,顾宇一次都没有出现过,只有中途芷涵悄悄带进来的一封信,诉说他对我的安慰和鼓励,可是那对我来说远远不够,我想要他抱着我,握着我的手,吻着我,告诉我他一直都在,我希望我最疼痛的时候他能够陪在我身边,我想听他的声音,想看他的眼神,想感受他的温度,想得发疯。可是我妈却一遍遍地说顾宇已经亲口答应她会放弃这段感情,放弃我。我不相信,不想相信,不愿相信,也不能相信,我无法想象再也无法跟顾宇在一起是什么样的滋味。然而,漫长的幽禁生涯中,和外界的隔绝,孤独感像裹尸布一样把我的全身越缠越紧,我开始担忧,这会不会是真的,顾宇真的已经答应了我妈妈,已经决定离开我,毕竟,他要和我在一起,要面对我父母那么多的苛责与考验,他可能会觉得累,而且,我受了这么重的伤,不知道以后是否还能站起来,他难道要牺牲自己的一辈子去照顾一个残疾的女人?要不然,可能便是他嫌弃我事事矫情,有那么多的小情绪要他呵护,自己什么事也干不好,出去旅行拖累芷涵受伤,自己受伤还拖累了全部人为我担心,所以他便不想要我了。每次想到这里,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滚。往往夜间最爱遐想连篇,因此每个夜晚都是煎熬,一想到顾宇便心疼,经常都是在哭湿的枕头上睡着,醒来想到这一切眼泪又再次决堤。

芷涵曾经给我打过电话,被我妈接了,几句话搪塞过去,虽然语气客气,但意思却很清楚,大致便是我需要安静休养,不要经常骚扰。这个信号通过芷涵传递给了其他人,我便彻彻底底变成了孤身一人。

后来,我渐渐学会了自我安慰,毕竟,那些痛苦压得我实在撑不下去了,那些可怕的念头让我恨不得自己立刻死去,再也不用忍受这样的折磨。所以我劝自己要学会忍耐,等这段日子过去,我有机会回到学校,一切就会好起来的。顾宇一直待我那样好,一定舍不得就这么离开我的,如果他嫌弃我,有什么不好的我都可以按照他想要的改。我父母不论再反对,有芷涵这帮聪明的朋友在,他们一定不会不管我的,会帮我出谋划策,想到和顾宇在一起的办法。我依然很孤独,很害怕,很无助,但是有一个念头帮助我支撑过了那段不堪回首的时光,我一定要和顾宇在一起,我们一定要有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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