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你的一世努力,他可判你一日归零。
——《人生如戏》
我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正好是晚上10点,我把最后一排书架的书整理放好,准备收工。图书馆的人陆陆续续都已经离开了,馆区笼罩在一片灯火璀璨的静默中,我打算去上一个卫生间就回寝室,想着还可以抓紧时间去浴室赶紧冲个澡,于是走快了几步,在我正打算拐进卫生间的时候,突然一个人从里面出来,我速度有点快,差点撞上她,最后一秒两人擦身而过。那是一个挺漂亮的女生,本来花着精致的妆,但是好似在卫生间里哭过,所以妆容有点凌乱,她侧身闪避的时候恼怒地瞪了我一眼,不过还是什么也没说,抓起她的包从我身边快步走过。
我耸耸肩,打心眼里对这样的妹子并无好感,也提不起对她梨花带雨的同情心,于是正常收工回了寝室,殊不知那最最平常不过的擦肩而过,竟给我带来一场难以预测的灾难。
第二天我吃过晚饭,按照平时的节奏来到了图书馆,我刚刚走到门口,门卫就告诉我说馆长让我去一趟他的办公室。我很纳闷,毕竟除了来到这里工作的第一天,馆长跟我简单地见了个面交代了几句之后,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和他从无交集。于是我满腹疑惑地来到了馆长办公室。
馆长是一个年逾六旬的老人,过去建筑系的老教师,后来年岁大了无力任教,就调到图书馆担任了图书馆长这一闲职。我敲门进去之后,馆长一改上次见我时的和颜悦色,只见他眉头紧锁,额头上一个大大的“川”字显示出内心的不快。
“馆长,您好,请问找我什么事?”我礼貌地走近一步,小心地问。
“夏佩红,你昨天下班的时候,有没有捡到什么东西?”他用审问的语气问道。
我先是一愣,然后很仔细很仔细地回想了一遍,昨天下班,收拾好去卫生间碰到了那哭得满脸泪痕的漂亮女孩,然后就匆匆忙忙地回寝室了,并没有任何异样啊。于是我惶惑地摇了摇头。
可是我的满脸无辜却让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昨天,你值班的那个区域,有一个女生丢了一部手机,她声称是晚上10点离开的,那时候整栋图书馆都已经几乎没人了,那个区域的工作人员也只有你一个。那女生回到寝室之后才发觉手机落下了,倒回来的时候图书馆已经闭馆了,今天早上来找也没有找到。我已经让早上值班的工作人员帮她找过她昨天说的那个区域了,没有发现她的手机……”
“馆长,可以调监控记录啊!”我申辩道。
“她坐的地方是一个监控死角,只能拍到过道里来人的情况。而根据她的描述,当时在那个区域活动的人只有你,她还说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碰到了一个人,也是你,所以我想请你仔细回想一下,究竟有没有捡到什么东西!”这次,他明显已经是声色俱厉。
我听了,心里很生气,他根本不是想调查清楚这件事,而是已经一心认定是我拿走了那女孩的手机,而这么判断的标准,无非就是因为我恰好在不恰当的时间出现在了不恰当的地点,而且碰巧拥有一份不恰当的出身!因为贫穷,便见财起意、唯利是图!实际的证据,却什么也没有。
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一字一顿地说:“没有!”从始至终不卑不亢地对视着他的眼睛,相对于他的震怒,我显得很平静。
“很好……”馆长像是也平静了下来,他冷冷地斜睨了我一眼,然后不带一丝感情地宣判道,“在这件事情调查清楚之前,你先暂时不用来图书馆工作了,另外,如果这部手机找不到了,也没有人捡到主动上交的话,那么我会跟你的辅导员如实地说明情况,交给他来判断,这个嫌疑会不会影响到你助学贷款的申请,或者是档案的评价,我就无从得知了。不过如果这周之内,有人能把无意间得到的不义之财物归原主,我想这一切都可以当作没发生过。”
“馆长,我想这话您不该对我来说。”我对着他既不失礼貌也很冷淡地说,然后不给他反应的机会,我就拉开大门,离开了这间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