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芷涵都在四处打量我生活的这个环境，眼神并不落在我身上，也一言不发。我愈发为吃饭时那件事感到尴尬，生怕她主动提起，于是我主动开口问道：“芷涵，最近生活得还好么？”

芷涵终于转过头，冲我笑，口气随意地说：“很好啊，自由自在，没人拘着束着，最近几本游记销量都不错，也收了好几处景点小店的‘广告费’，反正总算是上轨道了吧。”

“呃……那你就打算继续这么漂着？”我硬着头皮继续问。

“呵呵，要不怎么样，结婚生子，安定下来过日子？”芷涵自嘲地一笑，“还是算了吧，这不适合我，偶尔寂寞了我也会找个男人一起走一段，但是要建立长久的关系，太危险了。”

“可总得有个人照顾你才行啊。”我颇有些不以为然地说。

芷涵看着我，目光里已经没有了刚刚的玩笑与嘲弄，而是很严肃的神情。“蓉儿，这真的就是你要的生活？对，没错，的确是很稳定，你丈夫看上去也是个踏实人，有了你们的小宝宝，住在这么漂亮的小区里，生活无忧，可是，他知道你要什么吗？或者说，他会关心你要什么吗？”

我无语，终于还是被她反将一军。

见我不答话，芷涵轻轻说：“你已经忘了你想要的了，对吗？”

我看着她，愣了，五年后，再看到她，仿佛看到了过去我与她一同在深夜里拿着啤酒罐，坐在校园湖边闲侃的日子。微醺的我脸蛋微微发红，看着她斜眯着眼，享受夜风的轻拂，眼神像只慵懒的猫咪。我拉着她的手仿佛要倾吐心中的秘密一般：“芷涵，我从前一直羡慕你，有个有钱的老爸，人长得漂亮，有气质又聪明，还有个与你那么默契的男朋友。我一直以为这些就是我想要的。直到跟邱韬在一起，我才明白，我真正想要的，只是与心爱的男人厮守一生，过属于我们的小日子，就我们俩和我们的小宝宝，每天一起上班一起下班，我做饭他洗碗，然后一起抱在沙发上看电视，听着宝宝叫我们爸爸妈妈，就这么平淡地过一辈子。傻吧？”

当年还年少的芷涵轻轻笑起来：“蓉儿，别傻了，这才不傻，你知道吗，如果可以的话，这样的日子真是比起天堂也不算差了。”

我狂笑：“少糊弄我！你会满足这样的生活？你叶大小姐才不是如此甘于平庸的人！”

“平庸……蓉儿，这不是平庸，这样的日子，好难的。”芷涵意识开始模糊不清，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难么？”我当年很不解。

心里面有些隐隐的酸楚，回忆起自己当年穿着体恤衫与牛仔裤遐想连篇的日子，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是的，很难。”我就这么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芷涵愣了愣，随即露出了了然的神情，就像饭桌上那尴尬一幕之后一样。她很聪明，五年分别后依然能懂我，我惨淡地笑了，分别五年的密友，竟比日日相处的丈夫更了解我的内心，真是太讽刺了，这就是我当年叫嚣着想拥有的“平庸”？

芷涵不再说任何尖锐的话，而是开始谈到思思，我们把话题转向了更轻松愉悦的部分，一同走出了小区的大门去打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