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檬回了中国一趟,距离宥去世已经一个月了。
妃诺陪着她回去的。
那天,黑云压城。
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黑色裤子,撑着一把白色的伞,看着墓碑。
沉淀了一个月,再见时没有想象中的痛彻心扉,但是那种痛极其细密,从胸口蔓延到了全身,让她瞬间觉得力气被抽离了。
妃诺在旁边看着她,看她陷入了回忆中去。
那是那个假期,最单纯,最美好的一段回忆。
门口咖啡馆,她第一次来这里时如此惊喜,她想不到宥竟然连这个梦都知道,他为她开了这个咖啡馆,他们自己搬运货物,布置餐厅,后来有大的机械确实没能力搬动,就让搬运工帮忙,站在柜台处,他点了点脸颊让她亲他,她翘起脚在他脸上轻轻一点,正巧让那些人看见,帮忙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顿时愣在那里了,东西也砸在了地上。他心情好,挥了挥手,算了,再搬来一台。
客厅沙发是浅咖色的,记得当时宥想要浅绿色的,她摇摇头说了句你可以试试。结果他还真买了一个试了试,后来才追悔莫及的说不好看,就听她的改成了浅咖色,果然搭调多了。
她犹记得每天晚上和他坐在餐桌上面对面吃饭,她吃不了辣但爱酸,他就偏偏做辣的,每次都让她吃的揪心,他就坐在一边捧腹大笑,直到她拿把水果刀阴沉地看着他,他才惊出一头冷汗大叫不敢了,然后屁颠屁颠的去给她榨柠檬汁。
每天晚上吃完晚饭,他都会拉她出去散步,一开始她不愿意,他就用什么“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来激励她,她无奈了就跟他一起出去,晚上空气很好,周围的老大爷老奶奶似乎和他很熟,这边拉他去下象棋,那边揪着他去学老年舞,搞得艾佩怪尴尬的。这时他就会搭着她的肩向他们介绍她,后来她也喜欢没事陪他们下下象棋聊聊天了。
平常日他陪她去练声乐。每个周六周日上午,他都会去上课,所以她就呆在家里,收拾收拾家,然后做好午饭等着他,吃晚饭他们就爱窝在沙发里,他头枕在在她的腹间休息,她便在看杂志,一般下午三点他就醒了,两个人就坐车到郊外散心,他说他喜欢和她十指紧扣散步,就两个人;喜欢她穿草绿色的长裙,便给她买了整整一柜子各式各样的,她穿,也很喜欢。
到了周末下午,他们便整下午呆在家里,她喜欢和他打扑克,他总是赢她,一点都不留情,她便泄气不干了,这时他总会揽住她的腰吻她,她生气推开他他就又把她拉进怀里,嘟囔着我错了我错了。后来她迷上了唱歌,他就学了吉他,跟着谱子弹。总会放一支录音笔在旁边,她对着他唱。他喜欢听她唱《begin again》,短发微扬,侧头认真着迷的神情他那么喜欢。录完之后他总爱听,听完就打击她说太难听了就重新来。
他们喜欢在周末晚上去看场电影,两个人口味不同,她喜欢谍战片,而他喜欢惊悚片和喜剧片,有一次当着售票员吵崩了,记得自己订了一张谍战票,走人,宥也不甘示弱,买了一个大喜剧走了。后来她在位置上生气,宥跑了过来还死要面子的说了一句,“听说这部谍战片不错……”
她还喜欢和他一起做蛋糕,她爱抹茶,但他就是喜欢巧克力和香草。有一次两个人就把这三种材料混到一起去,看到那一盆绿不绿,棕不棕的东西,她终于还愣住了,他闻了闻那个味,惊住了。要不要尝?他问。一起……尝尝?她试探性的说。默契的拿起了勺子,舀了一勺放到嘴里,表情僵住了,十秒钟后,他开口,味道……还不错。
半小时后,那一大盆奶油无影无踪了。
都是再也不敢触碰的记忆了。
……
一个月后
晚饭时间安静。
别墅外倾盆大雨。
艾佩只吃了一块小猪排就停止用餐了,祖本来就不饿,也放下刀叉,然后抬头看着她。
“把我豢养在这里倒是让我安稳了很多啊。”艾佩微微的笑,插起了一颗葡萄送到嘴里。
“看你这么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真让我惊讶啊艾佩。”祖浅浅笑。
“对啊对啊,”她说,“我别无所求,有人养就行。”
祖不再说话。
“其实刚来的时候,”她又插起了一颗葡萄,“我以为你是真的喜欢上了妃诺。”
“有过。”
艾佩看了她一眼,缓缓起身,轻轻吐出一句话,“美艳如cecelia,”她慢慢地向他走过去,“娇弱如christina,”她将叉子上的葡萄轻轻蹭他的下唇,“chris你却独宠我对吗?”
这样的经典,这样的jacqueline。
他抓住她的手腕,将葡萄送进自己的嘴里。
她慢悠悠退回座位,坐下。
“你真应该去演jacqueline。”
“我就是。”
良久没有回应。
终于压制不住瘾,她额头冒出冷汗,“我想喝酒。”
“酗酒?”他问。
艾佩点点头,祖示意lulu上酒。
她看着瓶身,“度数不够高。”
祖抬头看她。
“金走的那几天,”她说,“我天天抱着酒瓶子过来的。”
“还有什么病一起说了。”
“你都知道的,”她说,“酗酒,精神分裂,还有,”她伸出左手,撸上袖管,“毒没去干净。”
祖神色一滞。
“最重要的是,”艾佩低声说,“我的听觉出现了问题…医生说是被针扎穿耳膜和洗脑的后遗症…”
“为什么不早说出来。”祖皱眉看她。
“怕人担心。”
“这种事情都怕金担心吗?”祖话语漫不经心但是她能听出怒气,“他是怎么照顾你的!”
“这不能怪他,”她慢慢的说,“一直都这个样子,我以为只是后遗症,可是越来越厉害了。”
“我改天会给你找医生。”他走过去,轻轻抚着她的发。
“祖,”她这时候突然问他,“你会不会爱上妃诺。”
他没有说话,但是手心附上了一层薄薄的汗。
她察觉到了。
“祖,”她仰头对他说,一字一顿戳进骨髓,“你迟早有一天会爱上妃诺。”
……
“少爷,”lulu看着卧室里的书,打电话给祖。
“什么事。”
“我在小姐的房间里发现了杰奎琳秘史。”他慢慢的说。
“还有呢?”
“泽宿少爷的日记,”他说,“小姐可能都想起来了。”
“我知道了。”挂了电话,他神色如常的看着艾佩,“在这里呆了一个月了闷不闷?”
她摇摇头,“很舒服,再说了我现在的身体情况不适合多到外面去。”
“再休息半个月,这半个月我要去一趟英国,”他说,“之后我带你去米兰度假。”
“宁檬是不是在英国,”她说。
他点头承认,“但是不要去见她,看见你她会想起来伤心事,所以两不相见最好。”
明明觉得这句话是在威胁她,但是她就是没有话可以回给他,最终点了点头。
他微笑,好好休息。
……
这半个月他还给她安排了一个任务。
照顾瑞澄。
……
两人气氛融洽。
艾佩翻着一本史记,安静逸世的女生。
“佩姐姐,”瑞澄趴在地上拼着拼图,她扫了一眼盒子上的图画,是一个穿着红色宫廷裙的褐色长发女子,眉眼间是古典英伦的美。
“嗯。”她没抬头,回她。
“你喜不喜欢jacqueline啊?”
“还好,”她淡淡的说。
“听说你神通广大无所不能啊。”
她抬起头来,哭笑不得,“谁告诉你的。”
“宁檬姐,”她说,“她动不动就夸你。”
她淡淡笑了笑,“是吗?”
“那么。”她问,“你一定知道black swan礼服的事情吧。”
“嗯,”她又翻了一页,“怎么了。”
“能不能给我讲?”她问。
“嗯……”她想着,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丝念头,“那你也要告诉我一件事。”
瑞澄心思单纯,想了想点头,“嗯。”
“black swan其实是安祖父依照jacqueline回到王室那天的那条裙子而制作给安祖母的定情信物,所以如果仔细观察右肩肩带内侧,会有jacqueline的名字在上面,而且礼服是一整套,从头饰到耳环,项链,手链,外套,最后高跟鞋,十分齐全。”艾佩慢慢的翻着书,对瑞澄说。
“你……”她欲言又止。
“而且。你知道black swan如何引诱到了王子吗?她扮成她的姐姐。”
“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齐全?”瑞澄惊讶。
“因为真正的黑天鹅之冠在我这里。”她说,“它是白色的。”
“……安家每一届女主人都是jacqueline传世,而艾佩你最像。”瑞澄惊叹。
“恐怕你想说的不是这个。”
“你……怎么得到礼服的。”她问。
“机缘巧合,”她合上书抬起头,“到我了。”
“你问吧,”她点点头。
“告诉我关于手链的事情。”
她脸色一白,不说话了。
“答应过我的瑞澄,”她循循善诱,“不能言而无信。”
她还是犹豫,最后一咬牙,“好吧你别让哥哥知道是我告诉你的。”
她点点头。
“安家要建立一个新的帝国。”她第一句话就让她震惊了,尽管早就猜到了,但是这还是让她狠狠的震惊了。
瑞澄继续说,“每一个向这个计划投资的人都会得到一条手链,而black组就是基地,你可能不知道这个百余年的组织已经渗透到世界的各个角落,德国的黑手党,日本的杀手组织都臣服于他,所以我认为是很有可能的。这将是一个伟大的军国主义帝国。而几日后他就要向国际刑警组和风定组宣战了。”
“继续。”
“这个计划从上世纪就开始了,安家几代人都在为这个计划努力,不出意外,第一任国王应该会是哥哥,而佩姐姐你就会成为第一任的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