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那尊淡定爷淡淡定定地抬手打住司徒修正欲踏过来的脚步,缓缓开口,“你暂且是不该死的,受伤的不是本王,不过你若拿不出疮药,那你才是真该死。”
还好司徒修不该死,刚好把疮药递给弋璟琛时,屋外眠夕摸着房门板子进来了,“阿九......司徒你也在啊,阿九,谢谢你帮我把人背回来,你把他丢在哪个房间啦?”
“十三你过来。”弋璟琛朝门口的眠夕招了招手,眠夕进房,提着裙摆端端正正坐在他的对面,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凑到了他的跟前,“阿九,那个人该不会死了吧?你给他盖被子了吗?小白呢?......哦,天呐!哥哥,你该不会是把小白跟他留在一屋了吧?他会被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的......”
对于自己一生中的头号病人,眠夕有着一颗老妈子般操心的心,在医术如此落后,大夫如此缺乏的年代里,她的操心,真是令人感动不已。
然而弋璟琛没有多少时间去听她操心别人的废话,搁下手里的茶杯就伸过去拉住了她的右手,然后把一个白瓷瓶放在了她的掌心,解释道,“这是专门治疗刀箭伤用的药,你拿过去给他用着,过去我受伤时都是用它。治好了,就让他走。”
眠夕神情微愣,瞅了眼白瓷瓶,又抬头瞅了眼弋璟琛,艰难地挤出几个字,“阿九你......”
阿九自然以为她这是感动不已的表现,从容起身,一侧的司徒修面上难掩激动之情,赶紧凑上前去拿过架上的斗篷披在了他的肩上,“殿下,道观外就有马。”
弋璟琛点了点头,道,“十三,我要回宫了,这段时日言淮也不在,你带着小白,不要调皮跑下山去,听师父的话......同柴房烧火的伙计聊天时也注意着点师父,老人家虽然耳背,眼神还是挺好使的......记住,西厢房那人,治得差不多了就让他离开。”
有轻微的力道带住了他的袖角,低头看去,眠夕白皙的两根手指正拉着他的衣袍,稍往上看去,她一张巴掌小脸半仰着盯着他看,他顿时有些惊艳,她说,“......阿九......你,你该不会扒光了他的衣服吧?......上回言淮受伤,你都不愿看一眼,这回......阿九,言淮哪里不好么?”
弋璟琛:“......”
司徒修:“......”
有人在无奈,有人在憋笑,有人愣是一派认真不已的模样。
无奈的某人扶额轻叹了一回,“他流了半桶的血,再不上药就真的没命了。就这样,我该走了,十三,听话。”
弋璟琛揉了几下眠夕毛茸茸的发顶,转身带着司徒修离开房间。
很令人欣慰,小白果真同玄衣男关在同一间屋,几个时辰前如此痛恨他的小白竟然没有趁着他虚弱时把人吃掉,倘若小白还没开始健忘,那它着实拥有着无限的肚量,坐实了胖子憨厚,就算是胖狗也撼动不了这一从悠悠几千年历史河流中所得出的结论。
眠夕用了弋璟琛给的药重新替他上了遍药,换了三卷新纱布,又跑回房间去把自己盖的被褥搬过来给他盖上,这才放心。
换了新药新纱布,盖上了这么厚的被褥,人反而越睡越沉,没一点醒来的迹象,眠夕又趁着吃中饭的空档,偷偷摸进各个师兄的房间顺了好几套衣服出来。
于是吃完中饭大家纷纷回房后,道观的大院里不时听见有师兄在忍不住爆粗口,“妈的我晒了五天的衣服!妈的挂树杈子上也偷!妈的哪个小贼!妈的下次还敢偷把你挂树杈子上给我吹衣服!”
对于这样的言论,眠夕心里默默地认为太激进了,不就是借套衣服么?反正道长师父给大家都发了两套,丢了一套,不是身上还有一套吗?佛祖说,做人不能太小气,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于是心安理得地趴在玄衣男床边上睡了一下午,黄昏时分,有例行打扫的人过来拍门,小白咬着她的衣角硬生生地将她拖到了门口,眠夕揉开眼睛后毫不心疼地一巴掌甩在小白后脑勺,小白极其可怜地吐出嘴巴里的一大块衣服布料,十分委屈地挪到了某个角落。
眠夕拉开房门,值得一提的是,筹云观为了省钱,因此,每月例行打扫房间的伙计就直接由柴房烧火的伙计兼职来做了。于是,眠夕这一开门,看到的就是小麻朋友提着桶水,拿着把扫帚站在门外莫名发抖的场景。
小麻朋友之所以叫做小麻,也就是其字面意思,由于长了一脸的麻子,听说原先也是有名字的,不过为了形象贴切,大家都亲切地喊他小麻了。
小麻说:“唉!我说谁呢!西厢房从不住人,我还以为真闹鬼呢!十三,你下回关房间里记得吱会声儿啊!”
眠夕问:“闹鬼?筹云观之前闹过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