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衣男：“......”

他站不太稳，扶着岩石慢慢滑坐下来，背靠着石头，单手搭在膝盖上，重重地喘气，纱布上的血又湿了一遍，他应是极痛的，因为眠夕透过火光看见了他额角晶莹的汗水。

玄衣男说：“你救的我？”

眠夕：“嗯。”

玄衣男：“你不记得我了？”

眠夕：“我不认识你。”

他沉默了，脸色不知是因为伤口发疼还是什么，又白了许多。

外面果然又下雪，夜黑了这么久，她又没回去吃晚饭，阿九该不会担心吧。

眠夕：“你叫什么名字？”

玄衣男：“你叫什么？为什么在这里？”

眠夕：“我叫眠夕，不过他们都喊我十三，我在梵凌山住了八年，本就在这里啊。”

他的神色有些复杂，不太好看，大概是疼懵了吧。

眠夕看他这副模样，心里有些发软，看他平时一定是个挺傲的人，如今这样心里肯定不好受，凑过去按住他胸口的伤口，滚烫的液体浸湿了掌心，“你别动了，这里刚上好药，流了这么多血，你会死的。”

“无碍，流这点血，还是死不了的。”

“你身上的那些伤疤，都是这么留下来的？”好好的一副身材，就毁在了那些伤痕上，简直触目惊心。

“不是。”

眠夕低头，看见他脱在地面的白色单衣，松开手去捡，用剪刀把衣服剪成布条，缠在他的身上，抬头正好撞上他的视线，乌泠泠的眸子漆黑深邃，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胸口不争气地狠狠一震，很没气势地别开眼，“风儿是谁？”

他的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明亮，正想说什么，眠夕已继续开口，“我听你昏迷时一直叫这个名字。”

明亮的眸子很快黯淡下去，“......她是我......是我的一位故人，但是她在八年前不见了，她只随我一年，是我把她弄丢了，我在找她。”

“找了八年？”

“嗯。”

气氛有轻微的尴尬，看他这种神情，那位叫风儿的应该还没找到，一不小心就揭了别人的旧伤疤，很不礼貌。

眠夕还想着说什么缓解一下气氛，看见他已经闭上了眼睛，“眠夕......你不应该待在这里。”

语息很弱，眠夕以为他真的是铁打的身子，才发现原来人是疼晕过去的。

弋璟琛找来时，洞外已经下了半宿的大雪。他提着一盏橘黄的灯，灯上积了一层雪，他的脸色也不太好看，绷得紧紧的，直到在看见她的那一刻才完全松懈了下来。

眠夕被小白的叫声吵醒，揉着眼睛睁开后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然趴在玄衣男的身上睡着了。弋璟琛披满风雪寒意的样子就立在她的眼前，他本就白皙的脸愈发接近透明。

“阿九，你怎么来了？对不起，我忘了告诉你，你找了很久吧？”

弋璟琛搁下提灯，一把揽过地面的她裹进了裘皮大衣里，“没有，就在山里转了几圈而已。”

也就从吃晚饭的时候找到现在而已，大半夜吹了半宿的寒风而已，期间一不小心劈了七八颗树而已。

“阿九，小白驮不动了，你帮我把他带回去吧？他快死了，我要救他。”

弋璟琛顺着眠夕的手指，认真地打量了一遍玄衣男，直觉告诉他，这人不简单，这人很危险。他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眼里尽是温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