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开张第三天了，还没有接到一个大单，咱们每天花出去的银子跟米糕似的白花花的一片一片的！那些人天天来蹭吃蹭喝拿糕点，没看见介绍一单生意！可惜了我的那些糕点！”红姑一边吞口水一边叹道。

“不急不急，你看一片喜云向咱们这边来了，大单来了！都打起精神准备起来！”月娘说罢率先走出铺子迎接客人。

“哪里来的喜云，我只看见高婆子那个肥婆子又来蹭糕点了，姑姑还出去迎，喏，旁边还带了个蹭糕点的，每天都带不一样的人来蹭！”红姑坐直身子看了眼是高婆子，又打了个哈欠不再理会。

“月娘这大暑的天，怎么亲自在门外迎客？快来看看，这就是我说的老李头，他家的闺女可是咱们这个街上数一数二的美人！”说罢又转头向老李喊道：“哎呦喂，我说你倒是快些啊，这么好的大喜事，你弄的跟要杀头一样，磨磨蹭蹭走了快小半个时辰，你是想热死我吗？我可不等你了，我要去喝碗凉凉的桂花酸梅汤！”高婆子说着加快步伐，只看见一个肥硕的身形闪进月祠。

“唉！这婆子，我说我不来，倒怪起我来了！我还是走吧！”老李嘟囔完转身就要离开。

“李大叔且慢，既然都来了，就进来坐坐，我让红姑给您端上一碗凉凉的桂花酸梅汤去去暑气再走也不迟。”月娘扇着团扇笑眯眯的看着老李。

“姑娘，实在是对不住了！唉，我实在是没有那么多银子给我家秀云办嫁妆，我们也不敢高攀，只想找个门当户对的平平安安的过小日子。”老李双手抱拳弯腰道。

“李大叔，这是哪里的话，我们月祠向来童叟无欺，金字招牌，您都没有问过价钱，怎知你付不起这个媒人红包。”月娘说着对着里面唤了句：“红姑，请客人上“十全”上座！”说罢自己回了月祠。

“哎，哎，小姑娘，我自己走，自己走，你慢点轻点，哎呦呦！”老李一边叫嚷着一边被红姑架到了“十全”坐下了。

老李坐在“十全”仔细打量着房间摆设，对面坐着的月娘见他窘迫忙笑道：“李大叔，您来的真巧，恰逢第99个进月祠的人！不管您提出什么要求，我们月祠都会满足您的！”

“什..么？有这样的好事？老汉我活到这个岁数还第一次遇到这样好的事！”老李激动的热泪盈眶。

“怎么样老李，我就说了，让你来你还推三阻四，啧啧，这么好的运气都让你遇到了！月娘，我是第98个有没有什么好事也给我的？”高婆子端着第七碗酸梅汤两眼放光的盯着月娘。

“有，怎么能少了您了，以后您带来的人一律7折！”月娘笑嘻嘻道：“您看您最爱的点心，我让和合给您备好了，放在“十美”您慢慢坐着吃。”说罢月娘眼神示意红姑，红姑又架着高婆子来到隔壁房间。

“我..我叫李汉光，就在隔壁街乌衣巷里开着一间祖上传下的澡堂，虽说不至沦落街头饿死，但也只勉强维持温饱，澡堂原是我和夫人李氏尽心尽力打理，眼见着日子要好过些了，哎，她却去了，我夫人嫁给我跟着我吃了不少苦啊，怀着秀云大着肚子还要每天来帮我打扫澡堂，劈柴烧水，我让她多休息吧，她总说她不累，想为孩子多挣一点，在她怀胎第七个月的时候，那天我要出门去北街采买些澡豆，出门前我千叮万嘱让她不要动不要动，眼看就要就七个多月了，夫人也答应并让我快去快回，等我买完澡豆放回澡堂，看见四处都打扫的干干净净。我就知道她又强撑着做了一番，我便赶忙回家，却看见血流了一地，她靠着床半躺在地上身子早就凉了，秀云也躺在污血里没有声响，我妻子手里还握着一把棕毛刷子，我才知道她在帮我刷澡堂时肚痛难忍，可怜她一个人，慢慢挪回家中休息却突然生产！一个人流血而死！”李汉光说到这已泪流满面“秀云因为早产浑身青紫，好容易才救活了小命，没有娘的孩子没有奶水喝不好养活，秀云满月一张小脸只有自己的拳头大，我是既当爹又当娘的好不容易拉扯大这孩子，哎，也是这孩子命不好，外面人都说她娘生她的时候已经死了，秀云是鬼子，谁娶克谁，可惜我家秀云都快二十了，还未出阁！我也想明白了，不拘是什么人家，只要能让秀云衣食无忧，不欺负我们秀云没娘，不嫌她，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李大叔你放心，我们姑姑一定会给秀云找个好的婆家，不欺负秀云姑娘的！”红姑一边抹眼泪一边哽咽道

“李大叔，你也别再伤心了！总有那不信谣言的人，你把秀云的生辰八字给我，晚上我亲自登门再让和合画下秀云姑娘的容貌！尽快给秀云姑娘找个好人家！”月娘安慰道。

送走李汉光和高婆子，红姑还沉浸在刚才的悲伤中，一把抓过月娘手道：“姑姑，一定要找个不欺负秀云姑娘的好人家！”

月娘轻啐道“知道了，这丫头成日疯疯癫癫！放开我的手，不然扣工钱了！等下你跟我们一起去。”说罢依旧回房不提。

太阳刚下山，地上余温还在，月娘就抓着红姑和合出了门，眼看着刚进乌衣巷，红姑便被路两旁各色吃食绊住了脚，是再也不肯移动半步了。月娘也不急，笑嘻嘻看着红姑在各个摊位前蹦跶。

原来这乌衣巷原来住的大多是给大户贵胄帮工洗衣服干些粗活的贫苦人家，贫苦人家粮食短缺总是能想出各色美食，野菜饼、小鱼炸串，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吃食，但是味道却是极好，只是不大讲究干净。红姑不在乎这些，吃的不亦乐乎。

“姑姑，怕是今晚又要闹腾一夜了。”和合皱眉道

“由着她吧，说多少次也不长记性，咱们只管做咱们的事。”月娘笑道。

二人站在一旁等着红姑吃完手里的炸虾片，不远处却传来李汉光高声叫骂声：“你个卖卤蛋的小哑巴，那么多地方不摆，偏偏天天挡我家的门，我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月娘侧头细看原来是个干干净净的年轻后生，面前放着一担卤蛋蹲在澡堂门口一侧。

卖卤蛋的后生只是站起身来傻呵呵的对着里汉光笑。那后生约摸二十七八岁，黝黑的皮肤衬的一口白牙，像贝壳一样，好看的眉眼，倒不像其他摊贩那些五大三粗的邋遢汉子，身着一身破旧的粗布补丁衣衫，却也洗的发白显得干净整齐。

“爹爹，王生不过占着咱们墙角，并未挡住正面，您别老赶他走！”澡堂门帘一角已经半掀，露出个姑娘家泡的发白的手。此人必是李汉光之女-李秀云无疑。

“回去，回去，谁让你出来的！快去把天香澡豆制好，等会撒在女汤室里，还有备好的木槿花，都放进去了吗？”李汉光很是不喜女儿帮小哑巴说话。推搡着女儿进去，并把掀开一半的帘子仔细放好，冷哼一声回到澡堂。

“真有意思，和合，姑姑请你吃个卤蛋泡个澡，我们走。”月娘说罢带着和合大步走向卖卤蛋的王生方向。离王生还差几步，一个红色身影闪过。

“嗯，这卤蛋味道恰好！外皮紧致，内黄入味，真是太好吃了！嗯~嗯~吃到最后有股甜香，就好像，好像四周都是树的香气，再来一个！”红姑嘴里已经塞下两个手里并拿着一个，眼睛还死盯着一个。

“红姑，吃下嘴里的，放下手里的，眼睛收回来，随姑姑去泡澡！”月娘笑着拉扯红姑进澡堂。

“不放，打死也不放！”红姑飞快的又拿起几个卤蛋捏在手心。

“燕子矶的鸟都还在吧，那只大苍鹰也不知道恢复元气没有，会不会在那等着谁回去了。”月娘一脸严肃看着红姑道。

啪嗒~四五个卤蛋掉落在地的声音，红姑浑身发抖的慢慢转过身来，嘴里还有未来得及吞下的半个卤蛋。

“这些卤蛋我都给你买回去，你慢慢吃，现在先陪姑姑去办正经事！”和合边皱眉边用手帮红姑把嘴合拢。

“姑姑，我不吃了哇，姑姑！”红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双手死死抓着月娘的手腕，那日要不是姑姑正好途径燕子矶，自己又那么刚好重伤昏迷跌落在姑姑脚下，还不知道自己会被那只苍鹰欺负成什么样。那苍鹰也是胆大，仗着自己修炼百年，天天为非作歹欺负弱小，但是姑姑只用单手便将其拎住，毛拔了个精光并抽去仙骨。只可惜自己昏迷并未看见，只是昏迷前看见姑姑的一张脸还有不远处一个棕色的影子。

“孺子可教，走吧！”月娘满意的看着眼前的红姑，这丫头心性单纯，就是这爱吃的毛病，怎么也改不了，倒也不坏什么大事。

“这一桶剩下的我都买下，你送到隔壁街尽头拐弯处的月祠，分与他们每人一个，剩下的放那即可。”说罢和合掏出一锭银子交予王生手中。王生低着头点点，挑着担子便往月祠走去。

月娘用余光掠过王生背影，嘴角不经意露出一丝笑意。

“月姑娘你们来了。快请坐请坐，我们家没有茶水，只有自己每日现磨的豆浆，要不要给您来上一碗？”李汉光见月娘带着红姑和合，笑的合不拢嘴。

“李大叔，那就来上三碗吧，正好我也走的口渴了，我还是第一次下澡堂也想泡泡澡解解乏，但是我这人不喜与别人共用澡堂，这样吧，今晚我们主仆三人便包下这个澡堂，你也不要再做其他的人的生意了。”月娘眯着眼睛仔细打量澡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