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最后的效果也只是推迟了完全被压制吊打的时间，以及被吊打得更惨，但是，这是不一样的——

因为有反手之力的吊打是有希望的、看得到明天的吊打啊！

以至于原本每夜子时搞事情的训练，开始不知不觉中被人自觉地拉前拉长，甚至演变成了一种习惯，直至很多年以后，一些书院常驻的暗卫还会看见，天上人间青岗坡的一块偌大的废弃兵场上，还会偶尔有人在徘徊、在训练。

“屈服”的姿态渐渐变成了一种“臣服”。

然而，身处站位最前沿、永远承受谟荆杀最猛烈攻击的木霭却对此毫无表示，像是早已预料，又像是无动于衷漠不关心。

即便她是“搞事情”的头头，促成了暗门杀手营单打独斗转为群殴的优良传统，为暗门不少子弟觊觎瞻张。

她依旧是每次开打就感情缺乏。

有时拉长弓，有时刺长剑，偶尔砸双刀，气质永远散淡的让人想抽，动作永远凌厉的让人想躲，青黑幽幽着一双眸子，打着打着，就让群殴变成了独挑，每次都被谟荆杀打压得最厉害，常常吐血，各种内伤。

但第二日一来，依旧毫不拖沓，提了兵器就上。

三个月之期即将结束的时候，她甚至已经可以拼着破釜沉舟的狠劲偶尔让谟荆杀身上也挂点彩了。

有时候连辛坞这样和她不对头，从没服过谁的意气中人都不得不说，这小矮砸生命力实在旺盛得可怕，看得他眼疼。

他看她，有时候竟会看出种老夫子口中“不变”的意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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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霭在地下城的天上人间住了下来，与妖一起。

自那日与太子殷初见，又回到了天上人间开始训练之后，木霭就没有再回去过谋门的太子住处，甚至连地下建筑群都没有出去过，只是唤来暗卫和太子宫的宫侍仔细修葺了一下破落的茅草屋子，将各种不入眼的物什都换过了精贵舒适的。

然后将这里直接作为了暂时的根据地，过上了苦行僧一般的日子。

日出就打架，日落，就与妖栖息。

没办法，那妖太作，一不给吃就造作，她不想饿着了自己。

当然，除了吃食以外，两人再无了交集，有时哪怕在同一个屋子里，木霭也全当他不存在，如此这般，几乎忘却了所谓共生。

而婳姽同样如此。

太子殷对此并没有多表示，只吩咐了下面尽力完成她的要求，偶尔也着仕女送来一些书简衣饰零嘴之类。

简直——就是好人啊。

木霭又完成了一日的训练，随意从系统包裹里取出咽下了伤药，一走近小屋子就闻到了桃花酿的清香，顿时意乱情朦——为酒。

丢了怀里前一刻还宝贝着的漂亮长剑，她一个大步就到了桌边，抱起了心爱的花酒取了塞子，痴汉地低头阖目凑拢了嗅着它唯美的香气。

天杀的贵族明珠，专门欺负她这等无权无势的弟子。

木霭都不知道多久没喝到木春坊的美酒了，这还是来楚国是楚坜推荐的好去处。

像她这样的子弟，一入明珠深似海，基本上算是卖身给了这个寄宿学院了，根本出不去，更别提捞回来点人间烟火味的吃食了。

然而，自从有了楚殷做金主，木霭的生活质量那是嗖嗖嗖地往上窜，各种吃穿用度几乎媲美了楚国最娇养的世家贵女不说，连这些小东西楚殷有时候想到了也会为她带到。

木霭深觉无以回报，卖了自己都不够赔的，只能默默地又发了次好人牌。

好人啊，某霭下世衔草结环……还是算了，木霭突然想到自己是个大概还会有“下世”的人，咽下了随口要打的诳语。

她是个守诺的好姑娘，还是不随便说大话了。

木霭松开一点点怀里令人陶醉的美酒，腾出只手来，又开始去掀桌上另外的两只大木盒。

一只掀开一角的时候木霭就知道了，是醉春坊和九味斋的点心，楚殷怎么会知道她喜欢寿春城里这两家的零嘴？

她想了想，把酒放在怀里，又腾出只手一一将点心拿了出来，摆放在桌上。红的、绿的、白的、黄的，各色点心，桃李娇妍、猫鱼小趣，各种花色，占了大半张桌子，摆好了，她基本也就饿了。

这时却来了不速之客。

“霭霭。”

低低靡靡的嗓音，人未入，声已来。

木霭捻了一块糕点在嘴里，慢悠悠咽下了，又倒了点酒尝尝，待人近拢了，立了一会儿了，才抬眼看人：“何事？”

妖魅婉转的少年坐在了桌子的另一梢，收拢了纤长的身子骨，软骨蛇似的蜷缩在了藤椅之上。

只留一张诡美艳媚愈发倾国倾城的容色漫不经心地嚣张在了外面。

三个月下来，木霭身上孱弱纤质的气息基本被谟荆杀给强硬拔去了七七八八，如今哪怕还是散漫摊着，骨子里都多了些不自觉的挺拔。都不好装弱崽招摇过市了。

而婳姽却除了和她一样三个月没见日光，小脸又白了点以外，该无骨还是无骨，该妩媚还是妩媚，半点没受影响。甚至因为她的特意安排，婳姽所处的位置每次都是最安全的，没受着什么伤，看着气色竟然比她还好。

太没天理了。

木霭转开眼不再看人了，免得越看越糟心。

不过也无所谓了，明天就满三个月可以出地下城了，木霭认真解决着手下的糕点和美酒，尽量不让美食孤孑地待在这阴暗的地方发霉。

反正她是待得要发霉了。

她的良辰美锦奈何天也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

“霭霭。”妖魅的少年不回答她的问题，反倒只无趣似地呢喃着这个名字。

“何事？”木霭淡淡的，忍下肌骨里面由于这声“缱绻情话”带来的悚然麻感，若无其事地继续吃。

和这妖在一起，谁认真谁输。

婳姽却还是没有回答她的“何事”，只用手虚虚在大半桌上花花绿绿的糕点和酒盏上划过，似有不解：“为什么你喜欢吃这些东西？”

木霭想了一下，大概是这妖感觉到她刚刚发好人卡时鸡冻的心情了。但她有义务要帮他解惑？

木霭继续吃，对他只有两字：“何事？”

简直多一字都嫌浪费。

但婳姽却似乎执着上了这个问题，一双无机质的漆黑瞳子冷漠幽深，没有一点光亮映得进去，就那样看着她，靡艳的嗓音婉转却薄冷：“霭霭，你说过要爱吾的。你还说过爱人之间应该没有隐瞒。”

爱鬼呢，我们是爱人？

木霭不理会这妖的抽风。

片刻，心口上却突然有尖锐的疼痛，像是心脏被荆棘束紧，木霭下意识抓紧了前胸的衣服，口中溢出了一声闷哼，手中的糕点应声落下。

但这疼痛一闪而过，木霭再去想怎么回事的时候，手腕处脉搏依旧不疾不徐，像刚才只是错觉。

这不对劲。

【系统君，解释一下，刚刚的疼痛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