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多的妆容精细的贵族女子被吸引了过去,连周边不少少年郎猥琐酒袋也凑了过来,几个荤素不忌胆子大些的纨绔子弟甚至开始轻佻地在大街上就挑逗起这个看起来清冷禁欲,偏偏昳丽美丽得人心痒痒的少年来。
战国时期不像后来的封建时期,女子清规教条一大摞,男子教律约束一大堆,魏国梁都哪怕民风尚学偏好斯文雅节,也改不了战乱年间骨子里染上的几分彪悍斗勇的影响。
个别向来横行惯了的贵族子弟可不管什么名声影响,只要对方权势不及自己,再注意分寸不把事闹大,押得回去就是自己的!
几个平日走鸡捉狗猎奇惯了的少年郎不动声色地相互打着眼色就欲上前。
木霭垂眼。
哗——
“哪来的臭瞎子在这挡道,还不给小爷滚、一、边、去!”突然一声傲慢清脆的少年喝声蓦地插了进来,伴着扇子霍地大幅度收拢的响声。
四周的贵族男女们尤其是正准备动手的几位一惊,看清来人后随即行动分外一致地掩了刚刚的跃跃欲试。女子们欲说还休地微低下头摆好姿态娇嗔矜持地旁立在一旁,男子们敢怒不敢言地被自家小奴拉着提醒不能放肆。
这一移步一低头的便将插话的人敞亮地空了出来。
场面比起上次宴会时“暮妹妹”的鬼见愁也不遑多让。
木霭收回勾起的小指,抬眼。
人群中央是个一身意气风发,带着锋利与贵气的骄傲的少年,正迎面而来,只见眉目轮廓俊秀分明,额头一圈坠着深蓝宝石的额带,腰束麒麟样的清透和田玉石,手里打着把描金扇暴躁地扇扇扇,真真是看着就让人心情……不甚明媚。
更别提他那对着自家主公的粗鲁言辞。
哪怕是兴致来了为看不过去的事一时仗义解围,也不行,没看见她都已经跨出半步准备随时表忠心了么?
多事。
木霭也不再静看事情发展,施施然向前几步便也插了进去,立在黑袍少年和锦衣的贵公子中,略略靠着全身清冷的少年,纤纤珑珑的女儿身立场分明干脆。
蒋豫十分有兴趣地看着对方一副娇娇弱弱还要护崽的模样,描金扇面上下扇腾得更欢了。
“这不是……”
蒋豫正欲说些什么却被旁边眼红抢了焦点的贵族女莽撞地打断:“哪来的大胆刁徒竟敢冒犯楚小将军!”
神态温婉声音却尖利得紧。
大胆?刁徒?
近段时间第二次听见有人说她不好,木霭甚觉新鲜地转身看着那个打扮矜贵的贵族女子,这时突然起了点风,顺着她动作头上的斗篷缓缓滑了下去,露出张妍丽精致花月貌色的娇美容颜,一双杏眸甚是水润清濡。
两相对比,高低立现。
出声怒喝的女子咬紧了唇,没想到对方尽管年岁稍小,颜色却生得这般出色,隐隐有些后悔,再看身旁的那位贵人根本没瞧她一眼就罢了,还一个劲地用那双明亮深邃仿佛打量什么稀奇物什的眼睛看着前方少女,让她瘆得慌。
她堪堪半阖下目移开了眼,下一刻却被蒋豫漫不经心丢下的话炸起头来。
“暮家那个病秧子嫡女?”
……
嗤——“蒋家那个混世魔王?”木霭接的顺溜,软糯的嗓音弱化了其中的如出一辙的吊儿郎当。
噗——
寂静了一刻的市街突兀地传出一声喷笑。
蒋豫身后突然探出了个金银簪玉满发插的头来,随后一个浑身亮闪亮闪,穿戴满金银首饰,腆着凹凸不平的大肚子,充满爆发户二世祖气息的圆球挤了进人群。
钱富回味着这么经典的对话,翘起只被一颗颗硕大的宝石挤得都快看不出原来模样的兰花指,捏着语气不怕死的娇滴滴重复:“蒋家那个混世魔王?木家那个病——”
脖颈上忽的有吹过一口冷气,圆球瑟缩下脖子看了眼睁着灰翳眸子的少年,以及身后估计隐藏着的暮家暗卫,最后识时务地收回了后面的话。
讳疾忌医可不好啊骚年。
他放下翘着的兰花指摸着圆球状的肚子,一双褐色琉璃目眯成了条缝懒洋洋地打量着眼前三个人。
蒋豫闻言扬了扬眉头,应得爽快:“正是小爷。怎的,过了半载小霭霭的脾气竟比以前还大些了,这可不符合静养哈。”
“有劳您老费心。”木霭面上的笑意十分客套,也半点没有提及身后人的打算。
“钱家钱富。”钱富倒是先没忍住自报了身家,褐色的眼珠滴溜溜地一转,配着清秀白皙的面容,视线在木霭和容冶身上别有深意地打个转,随后抬手亮了亮手上对自己名字充分写照的夸张玉石。
……这是遇见强制炫富了?木霭沉着眉羽不动声色,林子大了,鸟多点儿也正常不是。
钱富抬着一双十指扣满玉石戒指琳琅圈的手再近一点凑近木霭眼前,抖了又抖,抽风似的,脸上傲娇又得意。
木霭继续润软地笑,大家贵女的气质疏旷,身后十三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她的身旁,一席挺拔的黑影遒劲沉稳。
钱富被十三的冷气逼停了一瞬,随即又不管不顾地僵硬着一双手梗着脖子朝木霭一近再近,直憋得白脸透红。
真是执着,木霭没兴趣耽搁,还是闲闲开了口:“嗯……有钱人。”
得到了想要的夸奖,钱富也不恋战直接满意地缩回了到了蒋豫的身后。
蒋豫已经习惯了身后这只的作妖,歪着身子抖着只腿,毫不掩饰纨绔本性地从上到下挑剔地打量了木霭一番,语气颇为惊异:“坊间传闻你上次大病一场后反倒因祸得福身体好了不少的传闻看来是真的。”
说到“大病一场”的时候蒋豫语气带着明显的揶揄:“上次国宴见你可是一副风没吹都能随时倒了的样子,竟然还能活到现在也是很不容易啊。”
“呵呵。”木霭一副听不懂的样子依旧温雅大方仪态万千,小矮砸身子被俯视什么的不好意思她暂时忘了。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一来就揭人短。蒋家贵为四大世家之一,又是手握兵政实权的大家族,她那点破事贵族圈子里谁不知道,要你婉转晦涩地强调“大病”。
还敢提前年国宴,要不是你带头拉着一帮混小子一副深怕被碰瓷的模样,看见木家女就远远躲开,原身木霭至于气得差点吐血,国宴后又缠绵病榻数月么?
木霭心情不好,心脏密密麻麻地疼着,没心情接话,只是优雅端方地福了礼,说到自己还有要事要办时候不早了就不打扰二位了云云,如来时一般拉着身边沉默的少年衣袖就款款离去。
原地灯火富丽。
“阿富,你说木家姑娘身体好了后是不是有趣了许多?”
蒋豫食指摸着下巴,哗地展开手中金沙绘青竹的扇子,一双眸子在花灯光盏里光华熠熠。
“我只知道你要又惹得那朵娇花缠绵病榻,蒋家老祖宗都拦不住暮父杀上门来灭了你。”钱富兰花指抚着心口,一副回忆起什么往事心有余悸的模样。
“……这倒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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