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良坤继续慵懒着步子闲闲走近。
木霭看着来人心情颇有些复杂。
太子坤此人,当真是真正的龙虎之雄……崽。
只是这般闲庭信步不走心的一步一步拖着步子,也不掩其散漫动作下,浸过战血透过权腥后沉淀下来的浩浩汤汤,如猛龙过江,一路行来,即便身处闹宴,也少有臣士能敌过那方逼人的气势,早已不自觉地纷纷让路,行出一方大道。
他才多大,十七、十八?君临天下,大概也不过是如此。
更何况一张刀雕斧刻的容颜,哪怕还未完全长开,也已兼具了男色霸肆绝厉的烈美。
他该是饮了些酒,俊长的眉眼眼梢带了醉意的春色与潦懒,及肩的长发披散,一身墨衣长袍,外罩牡丹镶边的赤色袍氅,混合了少年的肆意明烈和久居高位的贵气霸绝,以及场历练的沙凌厉煞气……她从没见过这般一个还介于少年与男子的阶段,就能如此轻而易举,无需一花一木的衬托渲染,只凭自己便能行带出一方盛世华章的人。
仿佛生而为王,为这乱世,为这盛世。
【姓名:公良坤,年十七,
地位:魏国太子,宿主未婚夫。
属性:
生命80(1)
武力65(1)
体力80(1)
智力65(1)
威望75(1)】
这数据,真是——哔了狗了呵。
木霭突兀地笑出了声来。
旁近的几人闻声抬眼望去的时候,看见的便是她端坐好身子支起右手,向着公良坤的方向遥遥举了两杯酒的模样。
她本就坐在高位,身姿纤细挺拔,身前杯杯盏盏酒水果脯佳肴美馔摆了一桌,如今突然动作对着迎面走来的公良坤举了杯子倒也不显得突兀。
一双流丽精致的眉目悠悠地舒展着,顶了一身繁复华贵色彩明净的墨白双色的巫祀正装,整个人洇在高高悬挂的琉璃盏下。
仿佛刚刚的失态只是错觉,清和干净微微带糯的声色带着显见的愉悦:“回来了啊。”
碰——
公良坤自若地接过木霭递过来酒盏,如她送上来一般动作无二地凑过去,杯盏相碰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十分和谐默契地完成了一个一方并不知晓的见面礼。
“回来了。”
公良坤仰首,一口饮罢了杯中烈酒后弃了杯子,随后伸出右手,如同抚弄小兽般,不按章理地胡乱挠了几下小姑娘的发顶,松散宽大的袍氅扫过木霭面颊,带过少年的身上凛冽干燥的清香,混合着几分还未散尽的西北黄沙血腥的味道,声线无波而懒的:“竟然还在。”
留下这么几个歧义深深细思恐极的字后便继续向高座太子位前去,身后留下一片神色不定的谋臣食客。
准太子妃、暮家嫡长木霭多番救助前任废太子的事,基本该知道的人都已知道,太子坤自然没可能不知,可这反应,实在有点轻描淡写啊。
再看看暮家女,只见她漫不经心地取了发钿玉牌,一头纤软的乌发披散了一肩,软化了原本妆容的孤寒料峭,身姿也不似原本的笔直,精致的五官噬着温淡的笑意,正安静地敛着眼玩着手中的几块龟甲。
明明还是一样带着点稚气的容色,做着稚气未脱是事(小姑娘仗着身份胡闹哪里可能真懂什么卜筮之术),唇侧的上挑弧度都没变分毫,却硬是让人微妙又真切地觉得——她变了。
又说不出个怎么变的所以然来,只觉得如果原本是看着颇具仕子之风骨的话,现在就是多了几分不可侵的莫名气势。
几个本打算趁着时机挑衅闲话几下木霭不守礼道云云以便讨好太子的下臣默默吞回了口水。
晚宴渐渐步入了金樽美酒赏歌舞美人的阶段,愈发热闹。
木霭细细掰着卦,龟甲上深浅不一的回路映在青黑幽幽的瞳里。
公良坤救过她。
或者说,公良坤便是初时荷塘里那个救了她却没留下名,后来被她故意直接有意忽略过了的的那个人。
此外,原身的记忆有差。
在原身眼里,谁都不值得亲近,除了公良坤,而她的坤哥哥,是世界上最温柔对她最好的人,也是因为这样极致的爱慕,她不想缠绵病榻随时都可能魂归天地的自己拖累了他,最后才走了极端。
而相处片段里,两人虽然待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但看起来公良砷也的确一直着很宠溺记挂这个难得露面的柔弱小青梅,每每出门都会托人带回各式精致的糕点和有趣的小玩意儿,偶尔一起也总把原身照顾得无微不至。
所以依据记忆,她当时想的是,英雄业美人冢也不是没道理。
另外,哪怕是做戏,原身与公良坤的关系也有看着不错的先天条件,也算一个利用的契机。可现在……她不得不怀疑,病娇得常年都在卧病又心思敏感抑郁的原身,是不是有臆想症。
毕竟记忆里的“公良坤”连掩饰都不走心,原身那样心思敏感的人不应该看不出问题才是,除非是自己愿意自欺。
她抬眼看看前方君王座下一步之遥的人,既然面前的是本尊无疑,那么记忆里的,又会是谁呢。
“欢喜么?”
一声奇异的靡靡之音突然响在耳边,打断了木霭的思考。
“欢喜么?”又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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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月光不过别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