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樱可以看清楚周围山峦隐隐的轮廓，山与天接壤的边缘有青白的暗光…以及眼前一身白衣，在凛冽寒风中猎猎起舞的裙边。

“还记得我说的吗？杀完了你父亲，我要解决的下一个人就是你…”雪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

“所以，雪，你要杀我吗？”释樱平静地说道，从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恐惧。

“我说过，你是我要解决掉的最后的仇人，杀了你，我的使命也算完成了…”

“雪，要你待在我身边，还要你去替我承受所有的痛苦…你一定很恨我吧？”释樱说道。

“是的…我恨你，我恨不得立马就杀掉你…”雪说道，“我恨你，恨你的父母，恨你们帆族所有的人…如果可以，我恨不得立马把你们全部杀掉，让你们也尝尝被灭族的滋味！”雪咬牙切齿地说道。

“现在只要解决了你，我就可以去找我父王母后了…对不对…”雪拿出了自己的武器。

“雪，你是杀不死我的，在你杀掉我之前，你会先死掉…雪，你为什么要对你自己那样残酷…你这样做，不过是为了让我记恨你…”

释樱笑道，“我虽然武力不济，也没有像你和夜那样超凡的能力…可是我并不蠢…雪，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真没想到，我会在这种情况说出这样的话，我没奢望你能和我在一起…只是希望你能够快乐，忘记从前的仇恨，重新开始过新的生活，只要这样，我就满足了…”释樱微笑地说道。

雪握着武器的手在微微颤抖，半晌，雪压制住自己内心的震动，“重新开始？”

雪像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只要你我身上的生死蛊不解除，就不可能有重新开始开始的可能…”

“会有的，你给我时间…”释樱坚定地说道，“我会给你自由…”

雪缓慢地垂下手臂，手中的武器掉落在地上。

……

两个人沉默地回到客栈，在客栈里，舞蝶刚吃过晚饭，正坐在楼下等释樱，一看到释樱和雪从外面进来，面上多了不悦的神色，“释樱哥哥，你去哪里了，叫舞蝶一阵担心…”

“我有事出去了一下…”释樱微笑着说道。

舞蝶突然发现现在的释樱有点不同——虽然和平时没什么不同，可是就是有点不一样。

后来舞蝶察觉过来，才发现那是因为今天的释樱并没有把目光放在雪身上，要是换在从前，每隔一会儿，他就会去偷看那个雪一眼，仿佛害怕她会跑似的。

现在释樱哥哥把全部心思都放到了她的身上，她觉得很开心，握着释樱的手往楼上走去，“释樱哥哥，你想好了吗，我们什么时候回塞境？”

“明天早上…”

“真的吗…”

两人来到舞蝶的房间，舞蝶硬要拉着释樱进房间，说要和释樱说说话，“以前小的时候，释樱哥哥还经常给舞蝶讲故事呢…”

释樱也没有拒绝的意思，和舞蝶进了房门，舞蝶把房门关上之前，对雪说道，“雪，你不要进来，我想和释樱哥哥单独待一会儿…”

雪也没有进去的意思，待两人进去后，她就静静地靠在墙壁上，房间里不时传出舞蝶那春天般鸟儿欢畅的笑声，里面听起来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和门外独自一人的雪，形成鲜明的对比。

“舞蝶，我有件事想要和你说…”是释樱的声音。

“是吗，你说吧，舞蝶好好听着呢…”两个人围坐在一张圆桌子旁，舞蝶双手托腮，一双麋鹿般大而闪耀湿漉漉的眼睛定定地瞧着释樱。

“舞蝶…回去以后，我想请你嫁给我…”

雪静静地靠在墙壁上，如同死了般沉寂很久的心脏突然猛烈地跳了一下，尽管她表面上还是那副不动声色的样子。

“我…我愿意…”半晌，舞蝶的声音才从里面传出来。

里面的灯光突然灭掉了，黑暗的房间里有细微的声响传出来。

雪的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动地越来越猛烈…她甚至能听到那心脏在她胸腔里砰砰直跳的，像擂鼓一样的剧烈声响…她的心突然变得很乱很乱…

“对不起，舞蝶…”

“释樱哥哥，不用说对不起…舞蝶…舞蝶愿意把自己给你…”

雪的身体是从未有过的冰冷，房间里的响动一丝布差地落入到她的耳朵，衣服细细碎碎掉落在地上的声音，拉下帘帐的声音，轻微的呻吟声…就算没有亲眼看到…雪也能想象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雪感觉到在自己内心有个东西碎掉了，有个东西在逐渐死去，连同着抽去了自己的生命力…

她似乎明白释樱说的话了

“我会解除生死蛊，我会还你一个自由…”

“这就是你的方式吗？”有晶莹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滑落，这种被称作眼泪的东西自十年前父母在自己眼前死去之后，就再也没出现了，雪以为自那以后自己就不会掉眼泪…没想到，它还会有再出现的这一天。

雪想要去阻止释樱…

可是她却发现，她根本没有那个资格。

她靠在墙壁上，身体是那么无力，从墙壁缓缓滑落到地上…从来没有那一刻像现在这样，让雪觉得无能为力…

长夜漫漫，这是雪经历的最漫长的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