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一落踏着茶馆老板娘扔在地上的银票,漫不经心地走过,君辞踢开那个荷包,让秦一落小心茶馆的门槛。而茶馆开门做生意,哪有什么门槛?
老板娘气得狠狠地剜了红莲的背影一眼,哼哼着回头招呼客人。
红莲带着风洛漓一行人去了距离南城门最近的一家医药馆,店里的伙计见了红莲有打量着她身后的几人,“带来银子了?”
“这……”红莲揪着衣襟看向风洛漓,她没有带来银子,但是带来了一个大夫,可是这要怎么说?
秦一落挑眉看向柜台后面的掌柜的,掌柜的正在拨着算珠,对于这边的动静完全不打算理会。
风洛漓示意红莲放心,上前一步,道,“她的哥哥呢?可否带我去看看他?”
伙计上下仔细打量着风洛漓,心下低估,这人看着当是个富贵人家,这穷丫头还真的是碰上贵人了?“因为这位姑娘没有给银子,所以医药馆里是没有位置给那个男人住的。但是我们掌柜的心善,将他安排在可以避风雨的仓库里,还给他铺了稻草,喂了清水。”伙计一边邀功一边前头带路。他不清楚来人是何身份,所以不敢贸然得罪。
不多时就来到后院的一间屋子门前,伙计将门打开,喊道,“喂,你妹妹找了人来救你,快醒醒。”
屋子里没有窗子,没有掌灯,很黑很暗,门突然被打开,红弈嘤咛一声,蹙着眉动了动胳膊,但是胳膊上紧紧地缠着布条,他稍稍一动布条上就有血迹渗出。
红莲一惊,急忙扑上去,按住红弈的胳膊,让他不要再动。红弈艰难的抖着眼皮,终究是没有将眼皮抬起来。
风洛漓见状,解开腰间的锦囊,从中拿出三个小小的白瓷瓶,从其中一个里倒出一粒晶莹透亮地药丸递给红莲,“这是止血的你先给他吃下。”说着又从另外两个白瓷瓶里各倒出一粒褐色和黑色的药丸,见红莲将止血的药丸给红弈服下后才递给她,“这两个药丸是抑制毒素蔓延的。我看他胳膊上的流出的血颜色微暗,确实是中了毒,但是万幸毒性较浅。”
红莲道谢接过药丸给红弈服下,医药馆的伙计在一侧看得目瞪口呆,“这……”不是带了钱来,而是找了个大夫来?
风洛漓回头,淡淡反问,“怎么?”
“你这公子,我见你面善才允你进来瞧瞧他,你怎么能随意给病人吃药?是药三分毒,你若是误打误撞将人治好了还行,若是将人药死在我们医药馆了,这责任谁来担?”伙计指着风洛漓的鼻尖吼道。
“若是真的死在你医药馆了,我定然全部负责,但是我若是将人医好了呢?”风洛漓最忍不了别人质疑他的医术,不由微怒。
“小可,你与何人在那边吵嚷?难得忘了不得在医药馆内喧哗吗?”一位花甲老人拄着拐杖缓缓走进,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在场的几人都听清楚。
老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人,一身利落的劲装,手里握着一把宝剑。待靠近,看清屋里站着的人,不禁疑惑,“秦一落?风洛漓和君辞?你们怎么在这?”
“咦,伊鸿睿,你不是去……查事情了吗?”秦一落也是一愣,没有想到会在这遇到伊鸿睿。
“对啊,你们来着干嘛?这里是仓房啊!里面躺着……一位病人?”伊鸿睿转移话题,侧头看着屋里地上躺着的男人,他半身是血,衣履破烂。额头上是密密的一层细汗,眉头紧拧,似乎正忍受着蚀骨的疼痛。
名唤小可的伙计,见着那位花甲老人,顿时失了方才的气势,支支吾吾说不出完整的话。
“小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人猛地用拐杖一敲地面,语气威严。
“回李老的话,这里面确实躺着一位病人,但是他和他的妹妹没有足够的钱治病,所以掌柜的吩咐了,让他暂且在这养病。”小可被李老的拐杖吓得一哆嗦,连忙如实回道。
“混账!”李老闻言怒不可遏地喝道,话落就要转身往前厅去。
伊鸿睿轻笑着拉住李老,“李老莫生气,既然掌柜的安排了在这自然有他的道理。况且这会儿不是已经来了一位大夫为那位病人治病吗?”秦一落跟伊鸿睿说过风洛漓就是“诡医”的事情。
李老看着小可恨铁不成钢地叹了一声,“大夫为人治病本就天经地义,又怎么能为了那么一点银子就将病人随意安置?我闻着可是有血腥气的,病人既然收了皮肉之伤,掌柜的怎么能将他安排在这阴暗潮湿的仓房?”李老跺着脚,抚开伊鸿睿拉着他的手,转身往前厅去,“掌柜的真是糊涂!我去说说他!”
伊鸿睿见拦不住李老,索性看向秦一落点头示意后,跟上李老。
小可懊恼地来回看了看屋里的几人,也冲出屋子,跟上李老。
没了聒噪声,风洛漓吐了一口气,蹲下身为红弈把脉。
前厅。
掌柜的拨着算珠噼里啪啦作响,李老拄着拐杖走的很急,拐杖与地面碰撞“砰、砰、砰”地响。
掌柜的抬起头,笑着走出柜台迎上李老,“李老,您怎么来了?”扶住李老后才看向李老身后的伊鸿睿,掌柜的微怔,随即回神,作揖道,“公子,您什么时候大驾光临医药馆,老夫未能及时迎接公子,请公子恕罪。”
伊鸿睿挥手,扶起掌柜的,“自此是秘密过来查探一些事情,掌柜的不必在意。我稍后就离开。”
掌柜的点头,做请,为伊鸿睿和李老各倒一盏茶。
李老冷哼一声,“后院仓房里的那个病人是你安排的?”
掌柜的瞥了一眼正举着杯盏喝茶的伊鸿睿,点头应下,“是我。”
李老气恼地别过头,“那边的那么多空位置为何不安排,却偏偏让一个受了伤的病人住在阴暗的仓房?”
掌柜的轻叹一声,将茶递到李老的手边,“李老有所不知,那位姑娘扶着那位受伤的公子进来医药馆的时候,那位公子浑身失血,还中了毒。老夫担心他们是得罪了什么人,否则寻常劫匪怎么会用毒药?于是不敢将他安置在明面的房间里,生怕想要害他的人寻到这里以绝后患。”
李老闻言面上的颜色果然缓和了一些,轻哼一声,接过茶盏小呷一口,“那你也不该给他只铺些稻草!”
“对,是我考虑不周,稍后就为他准备床榻。请李老和公子放心!”掌柜的点头应下,当即就招来小可,吩咐他找人抬张床去仓房给那位病人。
小可应是,一溜烟跑去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