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意思，这俩人认识？什么时候的事情，他怎么不知道？

也是，若是没有交情，赫连霐何必刚刚一上来就问他要人。

不过也真是奇了，这赫连家的人怎么都认识他家姑娘？

这边，路为晞听了他的话，整颗心都炸开了。

陛下，有恙，她有恙，而且还不是一般的病，她现在可是身患顽疾病入膏肓了啊！所以别轻易招惹她，会感染的，一对一定点传播！

然而内心戏再精彩，路为晞面上还是保持着平淡而略带困惑的表情：“臣女不知陛下何意？”

哟，这丫头还挺会装。上巳那天她头戴面纱，他都认得出她，她反倒认不出他来了？

“字面意思。”赫连霐的手指在案上敲了两下，而后眼皮一翻，便是直直地看着路为晞，“朕今日，是特来感谢路姑娘。一来是姑娘之前对阿姊的照顾，二来是姑娘前些日子的拾金不昧。”

不知是不是路为晞的错觉，“拾金不昧”四个字像是从他牙齿缝里挤出来似的，带着阵阵阴风。

“不过举手之劳。”路为晞颔首，平静地道，“陛下言重了。”

“不言重不言重。”赫连霐摆了摆手，而后看了看一旁空着的椅子，“好了，路姑娘别拘束，坐下说话吧。”

这意思，是还打算钝刀子割肉，长谈喽？

路为晞应了一声，而后意欲挪到路岿下首的位置，却不料刚迈开一步，便见赫连霐指着他的下首、路岿的对面那个椅子，道：“坐这边。”

这个人是来她家当爷的呀，坐个座位都要指挥一二！

她低着头，朝赫连霐所在的地方横了一眼，这才不怎么乐意地移了过去。

“那么便接着方才的话说。刚才路姑娘未来前，朕便和文国公说到阿姊的婚事问题。阿姊说，在这卫国，她和路姑娘关系最好，那么朕就直说了，朕——”赫连霐顿了一顿，道，“并不赞同这门婚事。”

赫连霐的态度在路为晞的意料之内，或者说，他不是这么个反应，反倒让路为晞觉得意外了。

赫连霈愿意用一生幸福为这个弟弟铺就一条路，他若当真无动于衷，未免也太冷血了。

“所以，陛下是想听臣女一言？”路为晞问道。

“正是。”赫连霐点头道，“朕不知在卫国阿姊发生了什么，但既然阿姊信任路姑娘，朕倒不妨也信你一信。”

“那可容臣女问陛下一句……”路为晞的身体朝少年的方向微微倾了倾，“陛下把霈霈姐当陛下之皇姐，还是北疆之宜幸？”

“阿姊就是阿姊。”赫连霐这话回得没有丝毫犹豫，“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他母后去得早，早到现在他已经忆不起她的容貌。好像自他有记忆起，大他四岁的阿姊就已经全然取代了母后的角色，照顾起居，监督学习，事无巨细。小时候的他顽劣，不知道阿姊的辛苦，直到长大一些，才忽得发现，那时候的阿姊，也不过是个比他大一点的小姑娘。

成为北疆的君王，成为那片旷野里的主宰，只有这样，才可以让阿姊再也不用为他担心，只有这样，才可以保护阿姊。

“既如此，就请陛下相信霈霈姐的选择。”路为晞突然觉得这少年有些有趣，他身上虽是有些贵族子弟的习气和作风，但在对待自家姐姐的事情上，倒是无比真诚，“在臣女看来，霈霈姐在为陛下考虑的时候，并未委屈了自己。”

“啊……这样啊。”先前一身凛然之气的少年，在听了这话之后像是忽得卸了气，或者说是放下了心头的包袱一般，有些疲软地道，“其实，朕早就知道，不该干涉阿姊的决定。”

然而，他的阿姊，终究什么事情，都走在了他的前头。

他垂着头，大半张脸在阴翳中，路为晞看不出他此刻的表情。就在路为晞以为他是沉浸到什么悲伤的回忆中去了时，却听他道：“所以，刚才就跟文国公提了，用你来换阿姊。”

所以……你个头啊！这当中的因果关系何在啊？！

再一看，这少年的脸上哪见什么“45°明媚忧伤”，全然是一副得逞的模样：“你们路家想迎阿姊，总得付出些代价吧。”

路为晞的脸，是彻底黑了。

赫连霐啊赫连霐，你可真是你姐姐的好弟弟啊。你家阿姊上来先跟她说要嫁给桓琭白，你倒好，直接要把她捉了去。你们姐弟俩的脑回路咋都那么地……陡峭呢？

路岿和路为晞一样，一张脸僵在那里，不言不语。

他先前只当这小子是当他面说胡话吓吓他，没想到到他闺女面前也这样，敢情这胡话还是认真的！

行了，这俩陛下都要他闺女是吧。好啊，反正他当官也当腻了，在群老小子们中间搅和来搅和去，累死了。不干了，他不干了！明天，啊不，今天，现在立刻马上，他就去辞官，带着一家老小躲乡下去！闺女是他家的，他说嫁谁就嫁谁，他说不嫁就不嫁，谁都别想抢了去！

——路大人，不要激动！

赫连霐看着这父女俩一样儿一样儿的表情，心里有种得了逞的爽快。瞧那丫头三月三那天一副非要和他一争高低的模样，看着就不高兴。还正当她有多能耐呢，如今还不是被他震慑住了，来啊，快求饶啊，求他开恩呐！

再者，虽然他不愿让他家阿姊嫁给桓琭白，可他更不能容忍桓琭白居然看不上赫连霈。他不允许这群人就这么愉快地过他们的小日子！

——你也是没救了！

“陛下容禀，臣女先前已是与我昱王殿下有了婚约……”路为晞便是再气，也还是在面上努力维持着一团和气，以免自己一言不合就搞出个外交事件。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赫连霐便是扬声道：“朕知道，那又如何？”

哈，那又如何？

您这是撬墙角啊小朋友，居然还问她那又如何？

“又没拜堂，不过一纸婚约而已，毁了便罢。”赫连霐说的随意，在看向路为晞的脸时，嘴角又勾起一个得意的笑，“再说，朕又不嫌弃你。”

你不嫌弃我，我嫌弃你啊！

路为晞的内心都被咆哮体占满了山头，只恨不得给这熊小子来几拳解恨。可到底他不是桓琭白，不能放心大胆地揍着玩儿，于是这么一会儿这些怒气就郁积在心头，尽管她一再加以控制，可仍是遮不住眼神里的不悦。

——白哥哥：我就是这么个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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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作死第二弹【等会儿就有人来收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