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皇上!”是顾让的声音,急促,惊慌,尾音甚至带着颤。
“朕无事!”楚君极依旧趴在地上,双臂撑地护在孔维德上方。
顾让明显松了口气,沉声道:“臣已在驿馆外围布下盾甲,皇上放心,臣以项上人头担保绝不会再让您身陷险境!”
楚君极扶着孔维德缓缓起身,此时此刻并无心思理会顾让说了什么,一双眼紧紧盯着孔维德的肚子。
“可有不适?腹痛否?”
孔维德摇摇头:“无事。”
楚君极仍不放心,拉着她上上下下检视一番确认无碍了才放下心来。想到刚才未尽之事,询问的眼神看向孔维德。
孔维德会意,摇了摇头:“出去吧!”被刚才的事儿一吓,尿意竟不翼而飞了。
楚君极扶着她缓缓走出净房,躺到床上,掖了掖被角,才直起身朝着门口道:
“进之,朕要捉活的。”
“遵旨!”
“去吧!”
“臣告退!”急速而来的脚步声沉沉而去。
楚君极回身将烛台吹熄,随之上榻。
黑夜中,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你知道皇甫立人会选在今日动手吧!”枕着楚君极的手臂,孔维德闭着眼轻轻问道。
楚君极顿了顿道:“不知道,我猜的。”
“看来你对此人很是了解。”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楚君极似玩笑般说了一句,接着又道,“皇甫立人的性格是能忍。自二十多年前,他收养了皇甫靖,他便开始下一盘棋。作为皇商,他有太多的便利,无论资金,人脉,甚或是运输,调度,都能为他的谋逆之心铺路。他也的确做得隐蔽,这么多年来,除了暗中培植人手,散布眼线,几乎没有出过手。我虽然一直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可始终无法将其从幕后揪出来。”
“所以你干脆就露个空门给他,让他自己跳出来?”孔维德接口道,顺手扒拉开一些被子,有些热呢!
“是!”楚君极将被子又拉高点儿,掖在她颈后,“皇叔是个傻的,被他三五下一挑唆就跳出来扯了大旗扶睿儿登了宝座。皇甫立人却是不动声色,没有任何反应。我估计他一开始定是以为你我葬身海底,便不急着扶皇甫靖登基,这个人善于忍耐,他必是在等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机会,一个让皇甫靖顺应天命的机会。未料得,这一等竟把朕给等回来了。”
“所以即便救不出皇甫靖,他也一定要杀了你!”孔维德缓缓睁开眼,黑夜之中,伸手不见五指,彼此间却呼吸相闻。他离自己很近,唇几乎贴着她的鼻尖儿。
楚君极沉沉一笑:“他辛苦下了二十多年的棋,岂能甘心毁于一旦,即便没了皇甫靖,他也可以再造一个皇甫靖。而朕却是他必除之人。”
“一个善于忍耐的人,最喜欢在最后出手,在他以为所有人都放下戒备的时候出手。”
见他没有反驳,孔维德又继续道:“所以你让锦衣卫退出城外驻守,表面上为防止恭亲王带兵来袭,实际上又露了个极大的空门给皇甫立人。”
今儿个入城之前,她就对楚君极下达的这一命令感到奇怪。楚君极是个极为细心谨慎的人,绝不可能因为快到目的地了而有所松懈。八百锦衣卫虽然人数不少,若分散至各城门,也没有多少人手。看起来是将整个东安城团团围住,实际上却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