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德禄最近常常出宫晃荡，王福海对他挺有意见，骂他不务正业，他只管呵呵傻乐，让师傅别躁，他记着师傅的恩德，也没忘师傅的志向。

王福海懒得管他，随他跟内务府那帮混蛋混一起。

其实小德禄跟内务府走得近，一是为了弄点好处，更重要的是为了能随时出宫转悠。内务府采办的东西多，十三衙门里头门道更是多得让人咂舌。跟那帮人走得近，消息灵通，学得门道也多。

小德禄最近还交了个朋友，对，就是孔侍郎的二弟孔善禧。那小子挺仗义，人也机灵，脑子活络。

孔善禧最近看上一女的，漕帮的，长得还行，就是冷冰冰的，老拉着个死人脸，像谁欠她银子没还似的，还说那女的跟他姐挺像。

小德禄就纳闷了，那女的跟孔大人哪里像了？孔大人多好啊！见人一脸儿笑，上下都打点得好，多会做人啊！孔大人学问也好，京城第一才女那是妥妥的，谁敢争锋？这两人就没有可比之处吧！不知道那小子咋想的。

不过，那小子既然把他当兄弟，连追女孩儿这种事儿都不避着他，还让他帮着出主意。要说那小子也是够可以的，居然让他一太监帮忙想办法追女孩儿，也是够与众不同，特立独行了。他当然得仗义出手相助。

前几日，那小子不知道经了哪位高人的指点，改日夜玩儿命盯梢为玩儿命送东西。

送的还都是些稀罕物件儿，比如法兰西国进贡的香槟玫瑰，那次他看见皇上赏了孔大人一大捧。那玫瑰可漂亮了，他在宫里也算见惯了奇珍异宝，却从没见过金色的花儿，真真儿是漂亮，就那么一捧，全赏了孔大人了，后宫娘娘们一朵没有。然后他就见着孔善禧把一捧香槟玫瑰送给了沈大小姐。

昨儿个，他只不过在那小子面前说了一句宫里的锦鲤漂亮，与外面儿的不同。那厮居然让自己帮他随便捉一条出来，什么叫随便捉一条？那可是南洋进贡的锦鲤啊！他以为是大白菜呢！口气还真大！

为这，他还专门儿去找了管着御池锦鲤的发小，发小仗义，说是俩月前一对儿锦鲤夫妻生了娃儿，属于富余物品，不记在档上，就把那几条鱼苗给了他。还给了他一个羊皮囊子装鱼，他这才能带出宫来。

小德禄晃了晃手里的羊皮水囊，心道：“臭小子，你爷爷我可对得起你了！”脚下未停，朝一早跟孔善禧约好的茶楼行去。

刚往前走了几步，身边儿忽跑过个人影儿，那味儿顺风能臭出几里地儿去。

小德禄捏着鼻子直瞪眼。咦？这女的这么面熟呢？宫里头伺候的，认人那是看家本领。你说宫里头主子多，奴才多的，你往前一站，完了这个也不认识，那个又叫不出名儿，不找死吗？

故，小德禄没费什么劲儿就想起来了，就是那天他在饭馆救了一卖唱的小姑娘，孔大人身边儿跟着的几个丫头之一，好像叫什么来着的……对了，叫晨曦。

不过，孔大人身边儿的丫头怎弄得这般狼狈，整个人还臭哄哄的，跑这么快是有鬼撵她呢？

这些想法儿在小德禄脑海里心念电转，他一转身就跟在晨曦后面儿追着跑，嘴里喊着：“等等——晨曦姑娘你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