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喜跪在地上已经有一会儿了。
暖阁里烧着地龙,屋子里温暖如春,可苏公公却完全感受不到,只有丝丝凉气儿往背上窜。
许久,帝才问出一句:“你说孔大人是在众多仆妇下人面前跪下的?”
苏长喜战战兢兢地回:“是!当时孔夫人让孔大人跪下,还当众数落了大人。”
帝推开面前的奏报,起身缓缓踱至窗前,窗外明月高悬,今儿个是十五,一月之中最是圆满的一天。
“你说如此满月,怎能有缺憾?”帝磁沉的音色在头顶响起,苏公公苦恼啊!不知该怎么回。不过,万岁爷显然不需要他回答。
帝望着明月,淡淡道:“那些人都不必留了。”那音色听不出喜怒,甚至感受不到一丝杀意,可苏长喜的冷汗“唰”地就下来了。
“是!”苏长喜领命悄然退下。
东暖阁里只剩下皇帝一人负手静静立于窗下。
大昭寺里,她被孔夫人叫走的时候,他本是想一起跟着去的,后顾念着这么做不妥,才让苏长喜偷偷在后面跟着,看孔夫人她们有什么需要,又不便说的,就及时给补上。
万没想到,冯氏竟让她当众下跪!那可是她的生母啊,竟不留情面至此!
孔维德是他入了眼的女人,将来定是要入宫的,说不得还会有更大的造化。可今日,他的女人竟然跪在了一群下人面前,无论那些人是不是无辜,都不能再留在这个世上了。
第二天中午,在寺里用了斋饭,冯氏带着孔维真辞出山门回府。
不料,在郊外驿道上竟遇到了劫匪,不但抢了所有财物,更将冯氏带去的仆妇家丁全部杀光,没留下一个活口。
五城兵马司的人接到报案,快马赶到的时候,只来得及救下冯氏和孔维真。
母女二人回到府里就病倒了。
此事蹊跷得很,京城附近已有好多年没有出现过盗匪了。这一下是从哪儿窜出来的一帮江洋大盗亡命之徒?杀人越货不说,还不留活口,除了两个主子,其余的奴仆都被砍杀殆尽。这根本不像劫财,而是一场有预谋的屠杀。
事发地点在京郊,又是一群杀人如麻,没有人性的劫匪,五城兵马司的人怎么就刚好救下了两个主子?这一场劫杀,似乎针对的只是孔府的几个奴仆,可这又说不通啊!哪有杀光仆人,放走主子的?这事儿委实透着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