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成功接过凌宇楠手里的纸巾，替张华擦起了眼泪，一边擦一边皱起了自己的眉头。

“快别难过了，唉，男生这事儿做得的确不厚道，以后还是少来往吧。”

“什么少来往……以后都不用来往了！”张华一听凌成功的话，顿时激动地哽咽道。

“他的家是家，我们的家就不是家了？如果我们家还像从前那样的话……那欣欣的婚礼也不用办了，都给他还债了！”

“关键他还骗我们说是学费……借高利贷的事情提都没提过！”

“那些借高利贷的人那么凶……一个不小心让你和小月受到伤害可让我怎么受得了啊？”

“他只考虑他自己……一点也没考虑过我们家会被害成什么样子吗？”

“我一个人的话我也就认了，谁让他是我亲弟……可是你和小月……还有楠楠和欣欣怎么办？你们哪个受了伤害都是往我心上捅刀子啊……”

张华声声控诉着，听得凌月和凌成功更心疼了。

凌宇楠今天中午的时候没有跟他们在一桌所以没听到张男生的那番诉苦的话，下午又没目睹上门讨债的经过，所以一直有些云里雾里，此刻一见张华伤心的模样，顿时啥也不想了，直接在心里给张男生这个舅舅画了个大大的叉。敢伤害到他的家人，绝对地列入黑名单不解释！

“好了阿华，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所幸这事儿我们已经平安地过去了，如今看清楚有些人的面孔，以后再见面也能留个心眼。”凌成功见张华说到最后只剩下默默流泪，连忙抽出更多纸巾为她擦拭眼泪，柔声安慰道。

“是啊妈，那三个人被我们赶走之后肯定会去找舅舅的，说是要让舅舅吃不了兜着走。”凌月也加入到安慰的行列当中，只是这安慰的话语有些画风不对？

“他们还说如果舅舅还不出钱的话就剁掉他一只手，再挖走他的肾去卖了抵债。”清雅的嗓音继续淡定地叙述道，说完凌月还重新拿起快起给自己夹了一块糖醋肉咀嚼起来，吃得是津津有味。

“咳，小月……”凌成功深怕凌月抖露的话会引起张华的担忧，连忙轻咳了一声提醒道。

哪知张华的反应大出凌成功的意料。

“就该剁他一只手让他长长记性！那高利贷是能碰的东西吗？要卖了肾能抵债也好，总比他现在东躲西跑提心吊胆还陷害亲姐姐的好！”张华也不哽咽了，从凌成功手里拿过纸巾一把抹干净脸上的泪珠，依然难掩气愤地道。只是那因为凌月的话而陡然煞白的脸色出卖了她内心最真实的情绪，担忧与气愤相互制衡，相互抵消，令张华很快冷静下来。

凌成功顿时惊叹地扫了还在吃菜的凌月一眼。

“妈如果担心的话，我会出手摆平这件事情。”凌月摸了摸半饱的平坦肚皮，看向张华道。

“不用了。人总要为自己做出的选择负责。如果这次替他擦了屁股，说不定他下次还敢再借高利贷。”张华皱眉思索道，努力将心中的担忧压了下去。

“好。”凌月点点头。那些高利贷的再凶恶，也不敢杀人的，既然如此，让张男生受到应有的教训也好。

张心洁却听得很不是滋味。不管张男生再混账，他终究是亲人，凌月明明有能力救他，却见死不救，这未免太令她心寒。

“姐，真的不帮一帮男生吗？”张心洁犹豫地问出了心里的话，视线若有似无地扫过凌月的脸，却发现凌月只是在专心地跟谁发着信息，还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这令张心洁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满她的冷漠，看向张华时，眼中同样带上了不满，凌月明明说过可以出手帮忙但是张华却拒绝了，这怎么能不令她寒心？

“不用帮他。”张华摇了摇头，眼中带着些许无奈，看着张心洁的目光也透露着复杂的神色。

正如凌成功所说，经一事长一智，心绪大起大落地哭过以后，她现在再想想她的这几个兄弟姐妹，顿时发现只有三妹张小华是真心实意和她要好的，其他几个，包括张心洁，要么是因为利益靠近，要么就若即若离，早已没了往昔的姐弟情分。

“心洁，人都要为自己做的事情负责，你想要得到一些东西，就注定失去一些东西，既然做出了选择就没有后悔的退路，我家不是开善堂的，没道理平白无故地给人家好处还要遭罪，也不会做冤大头当谁的提款机还要受指责。如果你在扬市没什么事了的话，就回杭市吧。”张华语重心长地说完，便站起身，将自己和凌成功凌宇楠等人的碗筷收拾起来端进了厨房，不再看张心洁一眼。

张心洁错愕地睁大了眼睛。

凌月欣慰地勾起了唇角。

凌成功轻叹了一口气，也站起身，将桌上剩余的碗筷收摞起来端进厨房。

凌宇楠在凌月的眼神示意下，迅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餐厅。

“小姨，五十万已经转到你的账户上了，回杭市的动车票也已经为你买好，有什么东西要带走的赶紧收拾一下吧，发车的时间在两个小时后。”

在张心洁还来不及从错愕中回神，便又听到了凌月这么一句淡淡的话语，给她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五十万？还有……动车票？还有……两个小时？

此刻的张心洁终于意识到，她得到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她得到了心心念念的五十万，却失去了二姐一家的情谊。

这到底……值不值？

可是她来不及去细细思考这个问题了，因为她只剩下两个小时的时间去整理她那已经被拆开摆放到新房间角角落落的行李。

直到张心洁提着行李袋踟蹰地跨出别墅大门，捏着手中刚确认过五十万入账的手机神情复杂地离开之后，张华和凌成功才从厨房里面出来，凌成功揽着张华，张华则望着大门的方向有些出神。

“阿华，你永远都还有我们。”凌成功开口宽慰道，看了眼凌月，手中愈发揽紧了张华。

“是啊。”张华顺着凌成功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宝贝乖女儿，露出了释怀的笑容。无论失去什么，她只要还有她最爱的家人，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