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沉默,想着要怎么办才好。
胖大婶以为小丫犹豫要不要带那个人,继续劝阻:
“小丫,走吧,别理了!现在这样的人到处是谁帮的过来。”
“小丫,别犹豫了,咱们走吧。”王大山也劝小丫。
“我有办法啦!”小丫没听他们的劝,转身朝一对夫妻走去。
那对夫妻有个推车,他们有两个孩子,女儿五六岁,儿子才三岁左右,两孩子都小走不了远路,这路上他们夫妻都用推车推着孩子走。
“大哥,能不能用你的推车帮我推个人?”小丫到两夫妻面前开口道,从包裹里拿出一串钱币递给他们。
“这……”丈夫开口,看向妻子,他们都露出迟疑的神色。他们有两个孩子要养活,路上需要足够的盘缠,钱财对他们很重要,但他们又担心掉队。
“你们不用担心掉队,我会跟你们一起推的。”小丫明白他们迟疑的原因。
“这样吧,我路上也搭把手!”王大山跟在小丫身后,最终也决定搭把手。
“那好吧。”两夫妻答应了。
小丫将钱给他们夫妻,然后几人把那个昏迷的少年扛上推车跟着队伍上路了。
他们一路往东,路上都是葱翠的树木,时不时都会遇到水流,大家都有些欢喜,不用再担心没水喝了。
他们从西漠边塞来,从未见过这样的好山好水,甚至有人商量可以在这里找个地方定居,不一定非到轩辕国去。
说起来,谁知道那传说中的轩辕国有多远。
但很快大家打消了定居的念头,因为他们经过两处村落,里面是被匪寇又或者是军队洗劫过后的横尸遍地。
这地方不比西漠边塞好到哪里去。
定居的事没人提了,大家继续走路,那两个血淋淋的村落,让大家都有些惊冷,路上静悄悄连说话的兴致都没有了。
路上,小丫救的那个少年醒了,他睁眼的时候把推车上的小孩吓了一跳,那两个小孩正捏着他的脸玩儿,突然他睁开墨蓝的眼睛,冷冷眸光,把小孩吓得连忙后退。
在旁边推车的小丫高兴道:“你醒啦!”
“我这是在哪?”他望向小丫,沉声问。
“你在推车上,我救了你。”小丫连忙邀功。
他沉默,没再说话。
“救了你一命,连句谢都不说。”小丫不满,小声嘀咕。
过了一会,他问小丫:“你们这是去哪儿?”
“轩辕国!”小丫爱答不理道。
听了小丫的,少年墨绿的眸光微动,那正是他要去的地方。
得到答案,少年继续默不作声,小丫却忍不住问:
“哎,你叫什么名字啊?”
少年没有立即回答,望着她打量,见她边推车边走路,小脸汗淋淋的。
“离珟。”
许久,少年吐出两个字。
“我叫小丫。”小丫先报自己的名字,又给他介绍在推车的其他人,“前面拉车的是赵大哥,你旁边的推车的是赵大嫂。”
这对夫妻是前几天才加入逃难队伍的,小丫本来也不知道他们的贵姓,知道他们姓赵是路上交谈得知的。
“还有我旁边这位是胖大婶,你后边还有一个推车的,你现在躺着看不见,他叫王大山。”介绍完那对夫妻,小丫又介绍胖大婶母子。
“嗯。”小丫介绍,叫离珟的少年淡淡应了一声。
小丫有点郁闷,她把他们介绍给他,是希望他道声谢,这一路大家推他蛮辛苦,如果不是大家帮忙,她一个人根本带不了他上路。
“喂!这一路大家推你挺辛苦,你也不说声……”小丫正要数落他一句,忽然传来一阵骚乱声。紧接着,是一个大喊粗鲁的声音:
“男人都杀光了!女人留下!”
随着这一生大喊,前边冲来一帮山匪,拿着明晃晃的大刀,对着男人们提到就砍,大家或对打,或串逃,场面一派混乱。
他们遭到劫匪了!
小丫惊了一下,连忙拿起腰间的短笛放到唇边,一曲古怪的笛声响起,高高低低,深深浅浅,时快时慢,然后树林里飞来成千上万的黄蜂。
黄蜂向山匪们叮去!
山匪们护住头,在地上打滚,惨叫连天,痛苦不堪。
大家都以为得救,谁知那匪贼头厉害得很,他骑在马上一声大喝:
“快!砍了那个女人!”
匪贼头喊着,冲出黄蜂的围攻,提刀朝小丫飞跃而来,速度极快。
小丫不会武功,一时反应不过,愣怔看着匪贼头迎面劈来。
“小丫!”王大山大喊,来不及解救。
惊险万分,小丫没被砍到,旁边的胖大婶推了她一把,险险避开了那一刀。
小丫的笛声被打断,黄蜂很快就散去了,山匪们又恢复了战斗力,拿起刀狠狠报复,鲜血四溅,有人已经死在匪盗的刀下。
匪贼头继续进攻小丫,不给小丫吹笛的机会。
胖大婶帮小丫挡住攻击,和匪贼头打起来。
“小丫,吹笛子!”她边和匪贼头对打,边对小丫喊了一句。
小丫明白,拿起笛子欲吹,但匪贼们也聪明,几乎都朝他们这边攻击,阻碍小丫吹笛。
小丫被一个匪贼提刀追着,围着推车上左躲右闪,推车上的两个小孩吓的哇哇大哭,匪贼的刀子砍来砍去,有好几次差点伤到小孩。
“别伤到小孩!”小丫怒喊。
谁知她这么一喊,追砍她的匪贼将注意力转移到小孩身上,以为那是她的孩子,连忙大刀横在两个小孩幼小的身体上,朝小丫恶狠狠道:
“不准跑!否则我砍了孩子!”
小丫惊住。
远处的赵大嫂惊慌失措:“别杀我的孩子!别杀我的孩子!别杀我的孩子!”
“给我过来!否则我杀了孩子!”匪贼见不是小丫的孩子微怔,但看她面色紧张继续威胁。
小丫抖了下身体,她过去的话可能迎面就是匪贼的一刀。
她还不想死在这里。
小丫犹豫着,看了眼歇斯底里的赵大嫂,又看了眼哇哇的两个孩子,最终小步上前朝那匪贼走过去。
那匪贼面露狠色,果然提刀作势要砍她,然而他的刀却没有提起来,不知何时一只修长的手捏住了刀背。
捏住刀背的人是离珟。
从头到尾,他都寂静无声躺在推车上,大家都没有去注意他的存在。
匪贼被突如其来的情况弄得一愣,见捏住刀的是一个白色苍白弱不禁风的少年,不当回事大怒:“给老子松手!”
离珟不说话,手仍捏在刀背上,墨蓝的眼眸微沉,淡淡勾起嘴角,露出一丝嘲笑。
“老子砍了你!”匪贼气愤,欲使力提举刀砍离珟,然而他没有提刀的机会,紫色的火焰沿着离珟捏刀的手漫延,随着那匪贼一声破空惨叫,他的身体一点一点被烧成灰烬,只剩下一把烧黑的刀还在离珟的手上。
小丫被这场面吓得目瞪口呆,远处的赵大嫂停止了哭叫,周围的人也震愣在原地,只有两个不明事的小孩仍在大哭。
离珟慢慢坐起来,把那把刀扔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
“啊!”那刀扔在小丫旁边,她率先反应过来,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太可怕了!
“快跑!”匪贼头也反应过来大喊一声,立即一跳跃起奔逃而去,其他的匪贼也四处散逃。
然而,他们在劫难逃,离珟薄唇轻动,似乎在念着词,但没有一点声音,他整个人隐在黑色的斗篷里,周身是燃着紫色的火焰,显得阴森而鬼魅。
这些火焰像长了翅膀,向逃跑的匪贼们飞去,最终是四处鬼哭狼嚎,那些匪贼大概几十个人都被烧成了灰烬。
大家被这恐怖的场面吓得不敢动弹,生怕一个不小心那火把自己也烧了。
离珟身上的火消失了,他又恢复了病弱的模样,安安静静地躺在推车上有气无力的样子。但大家一点也不觉得他脆弱,都觉得他是个危险人物不敢靠近,赵大嫂甚至把两个孩子抱下车,和推车保持一段距离。
大家都和推车保持这一定距离,显得离珟躺的那部推车孤零零的。
小丫看了看离珟的推车,一时也不敢走过去,王大山向她跑过,拉起她打量:
“小丫,刚才有没有被山匪伤到?”
他满面关心。
“没有,没有,我还好。”小丫忙摇头,想到刚才多亏胖大婶帮她挡住匪贼,于是感激道,“多亏胖大婶救了我。”
“你没事就好。”王大山笑笑,胖胖的脸有点憨。
“你受伤啦!”小丫见他胸前有血渍惊呼道,“严不严重?”
“没事,不是我的血,是山匪的。”王大山又是憨笑。
“那就好。”小丫松口气,又问,“胖大婶没受伤吧?”
“我娘没事。”王大山摇头。
小丫点点头,看向赵大哥和赵大嫂,赵大哥胳膊受了点伤,赵大嫂没有什么事,此刻他们夫妻正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安抚,两个孩子都受到了惊吓。
队伍里有的人死了,大家在路边简单挖个坑,把死了的同伴埋进去,有人在嘤嘤哭泣,有一个老妇人异常悲痛,嚎哭声响彻森林。
她的儿子死了。
突然,那老妇人哭着,猛地朝推车冲过去,她一把抓住离珟,使劲摇晃:
“你竟然那么厉害,为什么不早点杀了那些山贼,害得我儿子死啦!”
离珟不作声,他嘴唇发白,眼睛半合,很虚弱的模样,被那老妇人摇得好像随时断过气。
“是你!是你!是你害我儿子!害了我儿子!”老妇人疯疯癫癫,还动手去掐离珟的脖子。
离珟推开妇人掐在脖子上的手,踉跄爬坐起来靠着车轼喘息咳嗽,俊美的脸没有一丝血色,盖着头的斗篷帽歪落,狼狈不堪的模样。
小丫见此,连忙跑过去,扶住他:“你没事吧?”
他大口大口地喘气,小丫用一只手顺顺他的背,想他被毒蛇咬过的事,于是向老妇人解释:
“阿婆,他被毒蛇咬伤,昏迷了一个早上,他方才是使不上劲,不会故意拖延不救人。”
“我不管!我不管!我要他陪我儿子!”老妇人已经魔怔了嚎哭道。
离珟这会儿缓过气了,盯着老妇人阴沉道:“我好歹救了你,别不知好歹。”
他说着话时,浑身充满了戾气。
小丫被他弄得一震,忙劝解他说道:“你不要和她计较了,她这是伤心过度疯魔了。”
“我的儿子啊,你不说带娘去寻个安稳地过好日子的吗?怎么就这么死了呀!”老妇人坐在地上一个劲的哭。
小丫静静看着她,想去劝解几句,又不知道说什么,突然老妇人拿起地上那把烧黑的大刀,一把抹了脖子鲜血四溅。
“啊!”小丫大叫一声,把脸埋在离珟身上。
老妇人突然自刎,离珟也是一愣,他低头看了眼埋头在他胸前的小丫,感觉她握在他肩上的手抓得紧紧的。
有人过来把老妇人的尸体拉去和她的儿子葬在了一起。
葬好了死去的同伴,大家整理行囊继续往前走,原本这个队伍有四十多个人,现在死了将近一半只有二十多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