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医生查房，给她测了体温，昨天被撞在地上又轻微的脑震荡所以还需要在医院住几天，这是昨天林修远没有跟她说的。医生走了没多久，程深就提着早餐进来了。

梨木不想看见他，“你来做什么？你的王飘飘没看到你不会哭吗？”她戏谑道。

纵使她的口气再恶劣，脸色再难看，语气里的醋意是掩饰不住的，程深把早餐放在桌上，拉了把椅子坐下。

“木木，先吃早餐好不好？今天阿修给我打的电话，昨天我一直给你打电话都没有接，我不知道你出事了，木木，对不起。”

梨木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男子，他又在道歉了，好像他永远在道歉，只要自己有一点点不开心，他就会道歉。梨木心想，为什么这个冷静自持，霸道沉稳的男子总是在跟她道歉了，明明很多时候他都没有错啊，这样的程深会不会太小心翼翼了，太不像他了？

程深见她不说话，便支好支架把早餐摆好，是梨木最喜欢吃的小米粥，放了百合和枸杞，另一个碗里还放了两个翻糖馒头。他舀了一勺粥递到梨木面前。

“木木，吃点好不好？”

梨木微微别过头，程深的眼神立马变得暗淡起来，梨木看了他一眼，说道，“程老师，你有没有觉得你已经不像以前的你了？”

“什么意思？”程深一下子没听懂梨木的话外之意。

这个男子还是喜欢穿浅色的衣服，身上依然带着让她着迷的冷水的味道，他的眼里总是盛满了深情，此时却很受伤。

梨木承认自己是心疼的，可是对于昨天医院看到的那一幕，她实在无法释怀，她怎么能原谅自己深爱的男人亲吻另一个女孩呢，那个女孩还是他的前女友，真的很讽刺不是吗？

她垂下头，低声而缓慢的说道，“程老师，你知道你一直给我什么样的印象吗？”思绪回到最初，好像又看到了人群之外的少年，她牵动了一下嘴角，“第一次遇到你的时候，我就很喜欢你的声音，冷冽清透，好像能穿透人心，那时候你站在人群之外，格外的沉着，没有半点浮躁之气，我想，你一定是个自持的人。但是同时，我又忍不住会想，为什么在你的身上看不到同龄人的无所忌惮呢？你一定有很难过的事，因为我从来没有从你的眼神里看到热切，你的眼神就像一潭死水，说你波澜不惊，倒不如说你根本就不抱什么希望，程老师，那时候我特别想走进你，想知道原因。”

程深坐到床边轻轻揽过她的肩头，梨木身体微颤，像是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事实上，她拼命地调整呼吸，希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会平静点，她继续说道，“后来我知道原因了，我很心疼，你是我喜欢的人啊，我怎么舍得让你那么悲伤，我怎么舍得你背着那些不属于的罪？”

她抬头直视着这个令她神往，难以割舍的男子，“程老师，我想过你会被我感动，但是我没想过你真的会喜欢我，遇到你，好像我所有的自信都没有了。你对我真的很好，所以我就想，如果王飘飘是你所有悲伤的源头，那我愿意陪着你知道她再也不能分走你的心，但是你的太重感情了，你懂我的意思吗？”

程深何尝不懂，因为“太重”，所以伤害了梨木。

他应该怎么解释呢？

他根本无从开口。

梨木只觉得自己眼眶很热，眼前的程深渐渐模糊，昨夜的车祸和病房里的那一幕痛得她无法呼吸。

程深恨透了自己的不善言辞，他只能紧紧抱着梨木，“木木，真的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木木，你相信我好不好？”

急促而卑微的语气像刀子一样割在了梨木的心里，程深一向不是不懂怎么辩解，此刻只能一遍一遍的重复着相同的话，说的次数多了，连他自己都不信了，可他说的是真的啊！

“程老师，我真的累了，我们先分开吧，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让我的脑子很乱，我想冷静一下。”她微微挣扎。

程深却把她钳制得更紧，“我不同意！没有什么好冷静的。木木，不要冷静好不好，我们之间好好的，行吗？”

梨木苦涩地摇头，泪水落在程深的后颈里，着实烫得厉害。

“我觉得，你需要时间处理好王飘飘的事情，程老师，不要对我这么残忍好吗？我不想夹在这件事情之间了。”

女孩儿的话染上了浓浓的伤痛，也正是这句话让程深放开了她。他真的很自私吧，让自己的女朋友搅到前任的事里，他真的那么残忍吧，一边说爱她，一边放不下王飘飘。

“程老师，先分开这段时间好不好，就当我求你了，给彼此一些时间把这些事情理清好不好？”

梨木悲戚地望着他，眼眸里盛满了泪水，往日那充满朝气的脸上一点希望的感觉都没有，程深突然发下已经好久没有看到梨木没心没肺地大笑了，和自己开玩笑的时候也很少了，这段时间她忧心忡忡，睡觉也经常做噩梦，是自己害她这样的吧，因为他要照顾王飘飘，所以才让梨木这么不安心。

房间里是死寂地沉默，只有墙上的钟的指针在滴答滴答得响，就像一个时光机，把我们从以前带到以后，梨木望着那不停走着的秒针，她想，一定会有答案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程深松开了她，拿起勺子尝了一口小米粥，“木木，粥凉了，我重新买一份。”说着便要开始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