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声刺耳的尖叫冲击着耳膜,地上跪着之人睁着满眼的恐惧,还未来得及抬头看清那握剑的人,徒见头上剑光凌然一闪,手起刀落,干脆利索,两只断掌就从母体分离,手腕处鲜血不断涌出,淌到地上迅速凝成深黑深黑的一堆,像极了嗜血的妖姬。
显然,那剑上有剧毒,仅仅是碰到**的那一刹,血便已经这样黑。
“公子饶命!公子饶命!”
地上跪着的众人见此惨状,都兀自低头不住地磕地,额头上已有鲜血渗出,全身因害怕而发抖,说话带着喘气,带着颤音。
而在他的前侧,跪着一个满身肥肉、赤着身子、下半身斜斜地包着一件里裤的男人,这男人正凶神恶煞地盯着眼前悠然自得地品着手中清茗的翩翩年轻公子,一双脸因不甘而扭曲,十分狰狞,似要吞噬面前之人。
那丑陋邪恶的双眼里交织着仇恨、惊恐、不甘、愤怒…….
他不甘心,他实在不甘心!
而那座上公子却瞧也不瞧地上之人一眼,依旧悠悠地喝着茶,唇畔携起一抹邪邪的笑。
他垂眸盯着着手中的清茶,似乎在愣愣出神,半响,才缓缓地、轻声地吐出气息。
“饶命?我绕了你们的命,那些惨死的冤魂又来找谁?”
声音低得不能再低,在这沉寂得掉了一根针都听得一清二楚的房间里,却是格外响亮,格外阴厉,令人背脊发凉,凉到好似堕入了冰潭,好似被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南乔!我黑风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跪在断掌男子前侧的男人咆哮道,双肩抖动着,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因愤怒而发红如焰,似要吞噬眼前之人。又挣扎着站起身欲朝那公子冲去,只是,每挣扎一次,就被旁边的青衣人狠狠地按到在地上,徒留膝盖撞到石板的声声闷响。
“做鬼?恐怕你连做鬼都不配!”翩翩公子雍雅地放下茶杯,缓缓站起身,又缓缓走到男人前面,冷冷睨着他,一字一句顿道,“你这种人,下十八层地狱都不足惜!”
抬眸,眼光阴骘地扫过俯首跪着面前的一群黑衣人,嘴角却绽开一抹灿笑,干净无邪。
那群黑衣人哪敢抬头看,只觉得有双眼睛定在自己身上扫过一秒就转开了。
而那一秒,却足以让惊恐袭上心头,因恐惧而不由得深深吸气,浑身的神经都被冻结一般,硬生生不敢吐气。
他们偷偷瞥了一眼那被砍了双手的副教主,他早已晕死过去,而那双断腕上,流出黑浓的血,生生把石板给腐蚀了!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面前的年轻公子一身白衣,风度翩翩,举手投足之间优雅高贵,却是像嗜血的修罗,残忍至极,比连往日里的他们更甚!
白衣公子身侧站着几个蒙面青衣人,面无表情,恭敬地垂首听候那公子差遣,均手持锋利青剑,冷冷地透出渗人的寒光。
而他的身后定着一个墨衣少年,皮肤有些黝黑,面容刚毅俊朗,表情严肃冰冷。
墨衣少年此时正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公子,那深黑的眸子闪过一瞬惊讶,而后又是一阵阴骘。他淡淡瞟了眼地上俯首的黑衣人,又将目光定在白衣公子身上。
他跟在公子身边几年,见过种种表情的公子,恣意、坦然、纯真、狡黠……却没见过这满是寒气阴厉的公子,这样的公子,这样与往日淡然自若相异的公子,这样浑身散发着道道寒气与狠绝的公子!
显然,公子已经怒到了极点!
可是,谁会不怒?谁会恨不得将眼前这些黑衣人千刀万剐?那些人竟能如此惨无人道!
墨衣少年的目光瞥过里间,记忆飘到一大早。
前天,他们深夜赶路,恰巧在城南村子的一户农家里落脚。今天一大早,两人外出办事回来,一进门就看到满脸泪痕的农家大娘瘫坐在后院里兀自嚎啕大哭,那声音听着撕心裂肺,而旁边的大叔则静默无助地瘫坐在一旁,满脸绝哀地摇头叹气,异常绝望悲切。
两人一问才知,大娘那十岁的可爱小丫头芽儿在他们走后被一大群黑衣人掳了去。
那群黑衣人自称黑风教。
黑风教,江湖上的四大邪教之一,手段阴狠残厉,惨无人道,那教主更是如恶魔一般残忍至极!
两人立即施展轻功寻着黑衣人的足迹追来。
可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那满是淫邪之气的偌大华丽房间内,摆着的一张极大极大的软床,床上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前一刻还鲜活的妙龄少女尸首。那些少女头发凌乱不堪,有的衣裳被撕裂成条,衣不蔽体,有的完全赤身**,以屈辱无助的姿势摊在床上,她们的身上满是血痕、抓痕和猩红的印记,一片狼藉。
那稚嫩的脸庞残留着尚未干涸的泪水,那空洞无奈的眼睛恐惧地大睁着。
这些少女,大的不过十五六岁,小的还只有七八岁。
而大娘的小丫头,那个可爱灵动的小芽儿,那个早起出门还在活泼亲昵地叫着两人哥哥,缠着两人讲故事的小芽儿。此时正静静斜斜地躺在大床的一角,好似进入了很美很美的梦乡,那紧闭安宁的双眸、那垂下的睫毛恍惚让人觉得好似之前什么可怕的事儿都没发生,她只是太疲倦了在沉睡。
可是身下那凌乱不堪的衣物,浑身那深深浅浅的渗人牙印,以及那触目惊心的红,明明在回放着先前遭受了怎样的折磨和屈辱!那稚嫩的身子又忍受了怎样的痛苦!
那些年少的孩子,像姿辉崖上刚刚簇然绽放的白莲,像倚日山冉冉升起的耀眼旭日,像清浅小溪里欢唱着流向大海的溪流,那样纯洁,那样美好。她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却在那恶魔的魔爪下痛苦地消势。这凌乱无比的房间,仿佛都在述说着生前她们是怎样的挣扎无助。
哪怕是纵横江湖三年、早已手刃无数人头的他也不忍再看,不忍再回想丝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