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竟然真的跟她打招呼:“欸,同学,你有方便面没有,借我一杯吧?”
她看向他,耸耸肩说:“车上有卖的。”
这时,她旁边一位大爷从桌下的袋子里取了一盒方便面递给曲劲洲,说:“饿啦,先拿去吃吧。”
曲劲洲拿着对大爷连声道谢,像真是感激涕零似的,我在心里暗笑,这哥们算是精了。他一边泡着面一边和大爷拉家常,问大爷家在哪里,去哪里,有几个孩子,都在干些啥。大爷问他是干什么去,他说:“我陪我哥们儿,他去云南接女朋友回家,我顺便去玩玩的。”他指着我,继续说:“他女朋友可漂亮啦,昆明大学的校花。”
我和曲劲洲在一个厂区家属院里长大,算是开当裤朋友,从幼儿园到大学都是同校。但他有一毛病,我们俩只要碰到漂亮女孩儿,他就非得在人家面前把我说成是有女朋友,从小到大我已经习惯了。他常说:“我得先拔掉你这个对手,增大我攻城掠池的可能性,也免得我俩为了一个女孩伤了兄弟感情。”
顾青雨一直望着车窗外,直到天光暗淡,望出去只能看到自己的影像。她打了盒饭,买了些零食,一边吃一边听曲劲洲和大爷聊天。他们偶尔问她一句,她答一句,一点不多言。直到零晨,大爷困意甚浓,偏着头朝她靠了过去,她只好起身挤了出去,坐在前几排的空位上。不知不觉曲劲洲也睡着了,仰着头张着嘴大口大口哈着气打着呼噜。我换了几个姿势都睡不着,觉得特别难受,我侧身时正好看到她,她也抬眼看着我,然后礼貌一笑。就那样,我轻轻走向她,很尴尬地坐在她对面。她问:“你们是x大毕业的?”我问:“你怎么知道?”她说:“因为我也是x大的,你在学校这么出名。
“出名?”我换了个姿势,把原本放在腿上的手拿到桌面上来,继续问:“哪方面的,好事儿坏事儿?”顾青雨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将书签找出放到所看的那一页,把书合上,抿着嘴睁大眼睛好像在思考,随后,她望着我莞尔一笑。回答道:“我的同学们带我去看过你在学校的演讲赛、演出,他们都惊呼,一个学经济的怎么能说得好还唱得好。”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而且还长得这么帅。”
我当然没有少听过这样的评价,也曾为此浅薄地得意过。不过我此刻只想知道她对我的印象,于是脱口而出:你也这么觉得?
顾青雨先是一怔,随即回答:“我承认他们说得没错,但你也没必要这么自信吧,学校里也不乏优秀的男生啊,就你们乐团里不还有一位品学兼优的帅哥吗?”
我先是眉头一皱,转而又疏然一笑回应:“可惜陈枫不是学经济的,要不真是一山容二虎,斗得两死去活来了。”
“斗什么,斗谁更能让异性疯狂?”顾青雨问。车窗吹进一丝凉风,她额前的发丝被轻轻吹起,眉目显得更清亮透彻,她说话虽然带刺,声音却柔软得像春天刚从枝节上生出的新芽,带着清新的温暖。现在回想起来,就那一瞬间,我的世界已被她侵占,所有防备都已失守了。
我把手放下来坐退一点,心里迅速酝酿接下来该怎么对付这个伶牙俐齿的女生,我开始期待和她在日后相见,哪怕斗嘴也觉惬意,我说:“你们女生心里净是些争风吃醋的破事儿,我说斗智斗勇你信吗?”
她说:“斗智斗勇也要有勇有谋啊,你有吗?“
她说得对,在和她的较量里,所有事都让她占了上风,搅乱我的世界,我一败涂地,她潇洒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