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有时候,该花钱的地方就得花钱,因为到头来受累的还是自己。
心怡累瘫地躺在某五星级酒店的标准单间内,心累闭目地回忆着这一天的辛酸和痛苦。
“妈,已经很重了。不要再放东西了!”心怡妈妈像完全没有听见,嘴里还在絮絮叨叨地想着这孩子还差什么必需品没带。
“哦,对了。药呢,带了吗?”
她很抵触别人问她吃药了没有,特别是在那句红红火火的网络语横空出世后,她更不会在亲人以外的人面前吃药。
怎么说呢?总觉得有种别人会认真跟你说“药不能停”的尴尬。
药不能停,她怎么会不知道。就是知道,才会抵触。这药,也吃得够久了。
当她心虚地跟妈妈说“带了”的时候,假装不在意地偷瞄了一眼妈妈,确认她还在忙碌地埋头苦想这小小的行李箱还能塞点什么东西,心怡偷偷地把放在背包的小药盒放回抽屉。
也就一眨眼的功夫,行李箱又被塞了几件衣服。
终于切实地体会了一番“有种不够叫做妈妈觉得还不够”。
其实心怡个儿不高,体力活什么的她最不在行,再加上她去的地方可是海南……为什么要放这么多衣服?
一番挣扎后,心怡妈妈终于还是放弃再放衣服的冲动。
心怡艰难地扭动身体,扭头盯着地上终于释放了的行李箱,庆幸提前一天收拾好行李。
但心怡妈妈在她准备出门的时候还是二话不说地往她背包塞了两瓶凉茶之类的黑乎乎饮料。心怡心想,如果我是坐飞机去的,这两瓶东西大概就没戏了。
为什么当初没有豪爽地去买机票?
现在的心怡十分后悔。黏在舒服的大床上,她头痛地抬起酸软的右手揉了揉太阳穴,决定还是狠下心来买回程的机票。
临出门的时候,臭猫异常油腻地围着她的脚不停乱窜。心怡烦恼地抽提着自己的脚,最终还是求助般地望向心怡妈妈。
“心怡,你房门锁上了没有?免得这臭猫又偷进你房间!上次闯的祸还不够大吗?”说着,毫不客气地捏起臭猫的皮毛,提到自己鼻尖,狠狠地教训它。
心怡假装无意地听完了她俩之间的人猫对话,若有所思地提着行李箱下楼。
“你同事在哪里等你啊?”
“汽车总站,拜拜~”
还没等心怡妈妈说完,心怡已经下楼走远了。心怡不敢告诉她,其实她是一个人去的。不,她是跟龙一鸣去。她还没跟她说自己已经跟一个男同事在一起了,然而这个男的并没有如约地出现在她苦逼的旅程中。
在她的预想中,这个遥远而又凄惨的长途汽车之旅,龙一鸣能够在她身边分担一点儿怨气和体力活。
然而他始终没有出现。
她忽然发现,原来一直以来都是他单方面的出现。
就像刚开始的时候,随便出现,随便消失。完全不顾及她的感受。
然而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龙一鸣总能在自己最困难地时候出现。这种依赖和信任的感觉在今天简直一文不值。
人们都说躺在床上最容易流眼泪,因为思绪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是最清晰和最脆弱的。
虽然清晰,心怡还是不服气地强忍。
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我已经在酒店了。没事儿的。
她这样安慰自己。却不知一颗眼泪已经滑过脸颊钻进后颈。
自从那天的资料室事件后,龙一鸣再也没有出现在办公室。因为人际关系的突然转变,她始终找不到机会问其他人,龙一鸣怎么没来上班?
头还是很痛。
心怡难舍地从舒服的大床上坐起来,因为她害怕自己快忍不住了。这么一反抗,来自身体各个方面的警报系统立马响起。她揉了揉如今像棉花糖的双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地下那一摊乱七八糟的行李,想了想一路上腰酸背痛的赶路和强迫睡觉的经历,用力地叹了一口气。
这一叹气,门外就传来敲门声。
预想中的,敲门的只能是龙一鸣。
如果让她妈妈知道,她大胆地跟一个男人去旅游,不知道她会怎样喷火。
开门后,心怡摆好架势,准备跟龙一鸣大战三百个回合。龙一鸣一看形势不对,马上打哈哈地卑躬屈膝,主动收拾地上敞开的行李箱。
“你去哪儿啦?”
龙一鸣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说:“看你人小小的,东西怎么这么多。”
没有正面冲击,那套精心准备的铠甲和利剑无声褪下,心怡腿软地直接坐在地上。龙一鸣看见了,立刻扶她坐在窗边的椅子上。这个房间是龙一鸣精心挑选的,窗外正是一望无际的深蓝色的大海。心怡有些虚弱地坐在那里,头也不回地望着窗外其实除了点点星光外就什么都看不清楚的景色。
与其说是海景,不如说是空景。
上一次注视夜空是在什么时候?
思绪随窗外空洞深沉的墨蓝飘忽了好一阵子,龙一鸣已经把她的东西收拾完毕。他安静地待在原地望着安静神游的心怡,小心翼翼地把卷起的衣袖放下来,套住已经透明了的右手。
心怡没有发现,他总喜欢穿长袖衣服。
“该洗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