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所有带着欲念的叩问目光、暧昧欲止的肢体语言,总是柔柔而密密地洒落,那种缭乱闪烁的招惹感挥之不去,像一只只小钩子扎在她心里那只软体动物上,有隐隐的刺痛和细细的牵扯,令她再也不能宁静。甚至,她渐渐依恋这种奇特的刺激。
她不能面对着他坦然地挺身前趋,却渴望起自己对他的吸引,似乎想把那些小钩子再唤来得多些、密些。她对着他笑、说话,开始不自觉地做出她想象中以为会令他喜欢的样子。在一个夜晚辗转的乱梦中,她听见他一次次地呼唤她:绿衣,绿衣……
有一截模糊的绿袖子,云一样掠过梦里的眼睛。
?
这个夜晚的约会显得堂皇而暧昧。他们合作的论著完成了,理应庆贺,然而,他特意在她回家后,又打电话过来约她。而且,他在一家最高级的西餐厅订了一个包厢。
他在傍晚时自己把车开到研究生宿舍楼下来接她。
所有的场景似乎都具备了暗示中刺激的意义。
她穿上了那件梦的绿衣。可是,他看她的目光却使她感到一阵出乎意料的陌生和遥远,一丝不自在来得突然而怪异。
没有那种讶然之后的了然于心,他的神色里有从未有过的混乱和游移,仿佛是对一种隆重姿态的隔膜、不适应,甚至--怯懦。
他那种亲切到怯懦的样子,一下子令她很不习惯,不知所措。
其实,他是真的被自己弄糊涂了,不知道把这个年轻女孩这样约出来到底想怎么样。一切不可遏止地发生着,到现在,终于把他自己也吓了一跳。
**是明白而强烈的,他多么享受她那种崇拜而迷恋的目光,她所有小鹿般慌乱的神情,他真的渴望把她抱在怀里,亲吻她美丽的面颊、嘴唇、眼睛,可是,除此外,他不知道接下来还想干什么、还能做什么。
她鲜嫩如苹果的样子,令他欲咬之时忽然恐慌起来。
他是吃不完这只苹果的,他深深知道这点。自己没有这个胃口也没这么大兴致,他不知道咬完一口后该把这朵残缺的鲜嫩如何处置。
一阵蓦然翻滚骤起的荒唐感,令他感到一种绝望般的烧灼,他变得茫然而木讷起来。
他们在那个陌生而精致的包厢里,忽然找不到任何自如的对白,久久地冷场,笑容也开始僵硬了。
在她的身上、在他的眼前,张扬却尴尬地展现着一片美丽至极的惨绿颜色。
她似乎闻到他身上因刻意清洁收拾过而散发出来的香皂般的味道,令她联想到一大块和他的气质也和她的梦想全不相干的薄荷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