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见过这个？”皇太孙有些意外，“沐修出事前跟我说好，要是他出事了回不去，就让我把它交给你。”

“民女确实不曾见过。既然阿修没事，那就烦请您收着，届时让阿修亲自给民女吧。”颜月把它递回去，要送就让沐修自己送，居然说什么回不去，他怎么可以做这样的打算？他是做好准备跟他父亲的臣子们同归于尽吗？那她呢？

“颜姑娘，沐修他......”朱瞻基到底不忍心道破真相，也不收回玉牌，而是跟颜月说出沐修最近的经历。

“这玉牌，一共有七个，每个图案都不一样，是当年皇太祖父（朱元璋）登基前为七个儿子取名时所赠。这块是当年皇太子朱标传给皇太孙朱建文的，鹿，代表逐鹿中原。很多人都知道这些玉牌。沐修以此为凭，对那些人道明了身份，试着劝他们放弃作乱。但他们选择囚禁了他。为了不伤及百姓，沐修对部分人用了药，设计让他们躲到郊外，然后我派兵包围了他们。只是没想到那些人竟是拼了命地想要与沐修同归于尽，我们，没能将他及时救出。”

“......”颜月无声地哭了。因为她知道沐修的毒多厉害，只要他想，没有人能近他的身。可是她了解他，看到那么多人因为他而死，他会愧疚不安，他会想以命平息一切，他知道只要他清清楚楚地死了，就再也没有人能打着他父亲或他的名号造反，再也不会给那些人冠冕堂皇说“复位”的机会。

可是，他忘记她还在等他了吗？不是说会回来看她吗？原来，沐修也是会撒谎骗人的。

“我能带阿修回忘忧谷吗？”颜月带着恳求地看着皇太孙。

“抱歉，我做不了主。皇祖父（朱棣--永乐皇帝）知道了沐修的存在，他命我把沐修的尸体一路运送回宫，他希望让全天下的人知道，建文余党，全部已被清除。”

“尸体？不！”颜月绝望地摇头，看向躺在床上气息微弱的沐修，眼泪再次汹涌而出，“他不会死的，他不可以死，他答应了我的。”

颜月奔向沐修，跪在床边，已经没有气力再去顾及皇太孙的存在了。

她的手，第一次抚上沐修已被洗干净的脸庞。眼泪一直在流，让她看不清他的模样，她拼命擦了又擦眼睛，还是看不清，最后抱着他的头，哭了出来。

“阿修，醒醒，看看我，我来找你了。不是说好了会去看我吗？为什么一直没有去？你什么时候也学会骗我了？”颜月强忍着把眼泪擦去，试图唤醒沐修，但他没有反应。

“他被软禁后，让李副将去看你了。只是不让你知道而已。”皇太孙再次站到床边，递给颜月一块手帕，便离开了，留下颜月与沐修两个人。

“阿修，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不要死好不好？”颜月起身躺到了沐修的身旁，抱住了他。此时此刻，颜月很后悔，自己与沐修一直遵守世俗礼仪，从未亲密过。想到他即将离开自己，离开这个世界，颜月的心，就像被人硬生生地撕开，痛得想打滚。

她把手放在他的脸上，感受到那冰凉的触感，忍不住抱紧了些，想给他一些温暖。即便是徒劳无功，她也想记得，与他紧紧相依的感觉。

“你说过，以后都让我跟着你的。你知道，我只有你了，我们都只有彼此了，你怎么忍心，留我一个人？阿修，醒过来好不好，我一个人很孤独，很害怕。别人欺负了我，谁来帮我啊，我用药还没有你那么厉害啊，阿修，醒过来，就看我一眼吧。一眼也好，只要一眼，我就不怪你了。你醒醒啊......”

哭到最后，眼泪干了，抱着的人终于完全冰冷，却始终没有醒过来看她一眼。也许，他早在几天前的交战中便让自己跟着那些人死去了，只是想着让她看上一眼，所以留了些余温。到底，他最终还是让她，一个人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