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千棠倒是没有丝毫意外。
案情保密什么的,也只有梁熠彤这种菜鸟会把规定看得那么重,像苏零这种老油条,在听他转述的时候应该就有了决定,之所以拖了一天又问那么多,不过是想看看她有没有耍花招。
规定的约束力,只有在没有利益冲突的情况下有效。
这一点放在任何情况下都生效,警察也不例外。
周乃晨吃完蛋糕,抹抹嘴继续玩游戏。
穆千棠道:“苏警官,既然你同意了,那是不是该把事情详细说一遍。”
苏零朝梁熠彤点头示意。
后者立即开始述说。
当事人名叫谷易海,29岁,在一家科技公司做程序员,主要进行一些管理系统的开发。
他是孤儿,从小在福利院长大,天资聪颖,学习拔尖,因为性格孤僻加上年龄偏大没有人愿意收养,但幸运的得到好心人资助,顺利考上大学读了研究生,毕业后从事程序开发工作,收入不错,有房有车。
他与现在女朋友,也就是失踪儿童钱小枫的姐姐钱沐沐相恋一年多,两人经朋友认识,感情很好。
据钱沐沐透露,在带谷易海回家之前,他没有任何表现异常的行为,偶尔会说起在福利院的生活,但从没有提及过亲生父母,钱沐沐也没有问过,怕这个话题会让他尴尬或者伤心。
见面那天,谷易海并非见到钱父钱母就有了反应。
刚开始他很正常,就如大部分第一次上门的女婿那样矜持礼貌,双方客气的交谈,气氛略局促,但也友好。
异变的发生是钱母打开了一本家族相册,里面收集着钱沐沐各个时期的照片,以及尚且年轻的钱父钱母。
谷易海就是在看到其中一张照片时,情绪忽然激动起来,眼泪哗啦就流了下来。
钱沐沐被吓了一跳,还以为他是触景伤情,想起抛弃自己的双亲,赶紧抽了几张纸准备递过去,谁知谷易海忽然从沙发上滑下去跪在两老面前,张口就叫爸妈。
钱父钱母提前从女儿哪里得知准女婿是孤儿,念着他从小没有享受过亲情,这声情真意切的爸妈又让他们想起自家失踪多年的小儿子,当下也是老泪纵横,赶紧把人扶起来,说以后结了婚就是一家人云云。
钱母还给他剥了个橘子。
谷易海看着橘子泣不成声,说他小时候也爱吃橘子,但橘子吃多了容易上火,钱母就把橘子皮收集起来,用冰糖熬成酱给他泡水喝。
钱母当下就吃了一惊,因为失踪的小儿子就是这样的,熬橘子皮酱的习惯她至今都还有保留。
随后,谷易海又断断续续说了一些记忆中的事,比如在户外公共温泉泡澡昏倒;第一天上学因为不敢举手报告老师结果尿了裤子;外公出殡那天下暴雨,车子抛锚耽误时辰钱母崩溃大哭;甚至他还记得以前家里的摆设,屏风长什么样,书架上放着一只手工捏得陶兔子,那是他生日时姐姐送的……
这些事,在警方的案底中有记载,但只是一笔带过,穆千棠需要知道细节,于是她打断梁熠彤的述说。
“关于他回忆的这些事,你一件一件慢慢说,公共温泉昏倒的事是哪一年?”
“他记不清。”苏零插话,“谷易海小时候发过一场高烧,之前的很多记忆都混乱了。”
穆千棠眼底闪过一抹微不可察精光,“什么时候的事?”
“你说发烧?”苏零道:“在他12岁的时候。”
“钱小枫失踪那年?”
“是的。”
这也太巧了吧!
她看了眼苏零。
对方同样在看着她,平静的面容看不出任何端倪。
穆千棠神色淡淡:“继续。”
这次换梁熠彤回答,“谷易海能说出温泉在钱妈妈老家渝州昭封市,但不记得确切地址,也不知道其实九年前那个地方就被拆除建成度假区,他记得昏厥醒来后吃了个雪糕,却对救了他的叔叔没印象……其实,不应该说是他吧,毕竟那是钱小枫的经历。”
“不用管这个。”穆千棠道:“雪糕什么口味的?”
“啊!”梁熠彤不可思议,“我怎么知道?怎么还问这个!”
“催眠呢,就是要靠这些细节唤醒受术者的记忆,所以请尽可能详细的描述。”
“但这个……”
梁熠彤求助的看向谷易海,“苏队,证人有说是什么口味的雪糕吗?”
苏零说:“没有,记下来回头问。”
梁熠彤迅速掏出小本本,认真记下这个问题。
穆千棠继续发问,“上课尿裤子那天,老师是谁?可有描述。”
“是他小学时期的班主任,说不出名字,但记得同学给那老师起外号叫拖把,因为有一天他穿了件黑白斜纹衬衫,和教室里的拖把头撞色了。”
梁熠彤“啧啧”两声,“这些学生还真过分啊,想当年我叫你美女老师都不许。”
穆千棠斜睨了他一眼,“那天他穿了什么样的裤子?”
梁熠彤“呃”一声,瞄了眼苏零,自觉地低头把问题记在本子上。
“还有,那天他尿裤子之后,同学的反应,家人说了什么 ,具体到一个眼神一句话,越详细越好,除了询问当事人,同样的问题也问一下相关人员,如果能找到不一致的地方最好,那很可能就是突破口。”
“顾老师,这样的话,为什么你不亲自去问,也比较有针对性。”
“事主给我钱,还是你们开工资!”穆千棠白了他一眼,“这是你当警察的分内工作,这点小事都嫌麻烦还想查案,你还是回收发室看报纸去吧。”
“不麻烦不麻烦,我查。”梁熠彤不敢再多嘴,忙把她的要求记下。
“记住了,什么时候把问题搞清楚了,什么时候再说催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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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