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别太分过了。否则给孤滚回西夏去。”
野利穆兰不知他什么时候离开,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宇文夜的话字字诛其心,犹如钢刀剔其骨,凌其心。这一刻任凭雀儿怎么呼喊她,野利穆兰只是痴痴傻傻的坐在那边,骤然喉口一声哽咽,眼角的泪水便肆意而流,如洪水一般再也控制不住。
“本宫好恨,好恨——”她不知此刻是恨绿漓,或是宇文夜,还是自己悔不当初的执念一心。
有人悲伤也就有人欢笑。
绿漓让念奴什么事都照实说便好。她并没有在宇文夜面前抱怨过野利穆兰一个字。这张绝色之容上的五道血痕自然会帮她去讨回所有的耻辱。
果不出所料,宇文夜恼怒的是野利穆兰为何要抓破绿漓的脸,这破相损容等于是毁了一个女子的一生。绿漓怠慢礼数有错在先,但她也过去认错了,罚也罚了。却非但要打死她贴身宫婢不算,还做出如此龌龊之事。
他迅速下了一道口谕,没有明着说却允许绿漓可去可不去给皇后每日的请安。
这是他这么多年第一次破例插手后寝之事,众人忌惮绿漓一时的盛宠,皆转向巴结承凤殿而去。这东宫十二人中大部分都是大越四品以上官宦家的女儿。那时卫宁当初选艺秀时遇见的损人利己的督军府千金便是其中的蔺妃。
所有大越的妃子再明争暗斗,一旦碰见了这北漓姿容绝色的绿漓,自然都把个人恩怨放在一边。原来那日是想抱团去看皇后怎么训诫此妖女,没有想到皇后反被覆军杀将,让绿漓更加独宠一身。
蔺妃脑袋最灵活,带着不少礼送去绿漓处,想巴结一下也好分得一羹雨露均沾的机会。绿漓在北漓之时便心高气傲。她虽是被灭小国却还是皇族贵胄,怎么会把小小四品督军的女儿放在眼里。而二人的胸襟和气息又都十分的相似,这相谈下来话中夹棍二人都并不喜欢对方。
蔺妃这些年来性情一直未有更改。何况陛下常年都在外打仗,皇后性子又并不苛刻她们。所以这些养在宫闱中的女子便不知天高地厚。既然绿漓这条路行不通,蔺妃只能回去后诽谤绿漓自视盛高,看轻她们大越嫔妃。众人被一挑唆,便聚集在一起,商议着如何陷害之计。
却不想这是北漓的皇宫,里面所有的宫婢大部分都是北漓人士。绿漓虽看轻那些和自己争宠的嫔妃,但她年纪轻轻就已熟知如何周旋于宫闱,懂得悦君之术。对于宫里的这些看似貌不起眼的内常侍和宫婢还是多有拉拢和恩惠。于是立马便有人把这个消息去暗禀了绿漓。
这燕成帝好色成性,北漓皇宫美女如云,每天上演尔虞我诈的宫斗,你死我活的争宠比她们这群心思简单的大越后寝之人一辈子看过的还要多。宇文夜寡淡的性子让这些大越嫔妃和睦的实在太久,根本不懂绿漓是北漓皇宫中的一条美女蛇。她既有无双的美貌,更加有毒辣的手腕。
她们能想到的也不过是在绿漓的膳食里面下泻药。绿漓心里知道此事,却一直捂着不声张。她要把这件事坐实了,才会让这些年知道陷害的代价是多么的惨重。
她们下泻药的分量其实十分轻微,但绿漓要她们死无葬尸之地。那天晚上,当着宇文夜的面她拉得连血尿都出来了。尚药局全部太医都聚集在承凤殿内为其查症。最后发现是有人在绿漓饮用的茶水里面下了泻药。而这泻药的计量又极大,遇到绿漓正好来月信体虚之时,便有夺人性命的可能。
宇文夜龙颜震怒,彻夜追查此事。那早就准备好的人证物证立马就正义凛然的呈在他的面前。而这群大越的后妃聚在一起又一点都不避讳他人耳目。所有人都亲眼看见她们在一起商议着陷害绿漓娘娘的毒计,添油加醋之下又有宫娥指证,无论她们怎么百口莫辨,事实都不容抵赖。所有参与其中的东四嫔妃全部被他打入冷宫。而策划这一切的蔺妃则被关进了内务府的大牢,后续是死还是被贬到奴役库便再也无人关心。
大越吞泯北漓后,前朝的人多了一倍,这后寝自然从来不会缺人来填补空位。宇文夜要拉拢善待北漓的官员,便将他们的女儿们纳入这北漓皇宫中来。北漓的姑娘本就以美貌而著称天下,这新入宫的最大不过双十年华多一点,最小的及笄之年也不到。而且全部都是二品以上权高位重的官宦家的女子。
新人们初来驾到,雨露均沾在所难免。
绿漓穿着一袭绣着银丝图案的朱雀绯衣,从宽袖中伸出套着镂花缕金的长指甲,仔细的修剪着一盆国色天香的花中之王牡丹。那美玉凝脂的藕臂在光下闪出晶莹剔透的光泽。
“念奴,你说本宫是不是作死?那几个庸脂俗粉换来了这样一群小妖精。早知如此,下手就不要这么狠了。”说话间明艳的娇容上,那眉梢吊着妩媚之色。眼底藏匿的噬人漩涡,却如这幽潭深不见底。
“她们怎么能和您娘娘比呢?”念奴垂眸马上递上一杯杏仁玫瑰茶。
“可是她们毕竟年轻啊——”这一句话她说得有些失魂落魄。光晕下长长的羽睫在眸底投下一片黯淡的阴影,让白皙如玉的脸孔更显楚楚可怜之状。
这宫里最不缺的不是美人而是一波又一波怎么都灭不掉的年轻充满弹性活力的身子。
不过宇文夜的表现却出乎绿漓的意料之外。他不是燕成帝,而且也不喜欢和他的政权有千丝万缕裙带关系的女人。
这些年轻的妃子的确各个都娇艳无比。可是她们只是笼络群臣的工具而已。偶尔在身下让她们婉转沉吟也只是身体的发泄罢了。他即不稀罕,也不痴迷。
只是最近从前一直风平浪静的后寝不知为何竟频生状况,弄得他心烦不已。总觉得似乎最近漏忘了什么事情。却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看见乾影来和他说墨影大人告假休病时,才发现原来自己竟整整大半年都未曾召见过墨影。。
“墨大人生病了?什么病竟重到连见孤一面都如此困难?”他眼神带惑得蹙起修眉问道。
乾影无奈把二十八宿的统领角影一起叫到前朝偏殿中向他细细禀明一切。
“墨大人受此戏弄心中淤积成疾说没脸再见陛下,请陛下准他辞职归里。”这事在影卫中引起非常大的震动。二十八宿都是绝顶的大内高手,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轻而易举的把他们全部活捉不算,还拿着他们的命威胁当朝二品大员。其谋,其勇,让这些从未吃过败绩毫无感情的影卫们有了人生第一次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