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姐姐也一直到我梦里来，现在你也来了。她问我天气转暖了有没有去城外踏青，像小时候那样。我没有，因为现在，走几步路都没什么力气。我跟她说，她一向瞧不上眼的雅宜公主，做了件很厉害的事，替她报仇。”

“今晨看铜镜里的人，我都不明白何时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看看你们，每次来我梦里都是繁盛模样，怎么就我成了这样？”

他说几句就喘一大口气儿，虚弱至极，像秋日乌桕上一被风吹便掉落的枯叶。没等琉璃回话，他又继续道：

“琉璃姐姐，你今日来的正好，我恰巧有一事总是想不通。”

“嗯，我在呢，你且说说。若是我不行，这儿，”她拉来容昭，一脸献宝模样，“我与，我，夫君今日一道来看你，他学识渊博的很。若是我不行，还有聪明的呢！”

“原来琉璃姐姐都成婚了，看来今天是个好梦啊！”他认真向容昭拱手作揖，后者以礼回敬。

“我一直想不通，怎么像我姐姐，像你，像你们这样好的人都走了呢？为什么穷凶极恶的人，没有受到惩罚，为什么他可以活到现在呢？”

“小宝，你慢慢说，”琉璃轻抚后背，帮他顺气，“你呀，现在每日都没事干了？想这些做什么？”

“我每天啊，有事做啊！琉璃姐姐，你都不知道，我可忙了——我每天想想阿姐，想想旧事，想想曾在这里住过的人，每天我都是，有很多事要做。欸你知道吗，越用力去想，这里就越疼呐！”他紧紧攥着心口位置的衣服，笑得两眼都眯起来。

“我还没试过，也不知道这里痛是何滋味，不大好受？”琉璃一本正经地回答，像在火上浇油。

“那你别去试了，的确不大好受。可我啊，习惯了，每天总要一直这样痛着，不然就不是滋味儿。”

容昭看到琉璃右手握紧，明显是不大欢喜。

“琉璃姐姐，你走吧，别来看我了，我很快啊就去找你们了。什么地狱黄泉，什么天界仙镜,都好都好，能继续看到旧人便一切都好。你呀，去跟你相好的一道走吧——别用这一副模样来看我了，我会嫉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