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英山没有想到自己会再次见到公子。
自峣城一别,他一直认为到年末才会去主城,所以在大雨滂沱的日子里,看到躺在床上,全身裹满纱布,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容昭,他还有点恍惚。
“还差一味药,”穿着青色长衫的女子开口道,“帮我准备些出行的东西,我要立刻出发。”
“好,我马上让人着手去办,”叶英山招手呼来下人,面色凝重,“姑娘,有几成把握?”
“没有,”她把沾满血渍的手放入水盆中,全然不顾叶英山的怒意。
“他明日就会醒,”她又道,“可是中了很厉害的毒,我只能续一个月的命。”
叶英山脸上愁容不减,他不能广发榜文求医,告知天下公子生命垂危一事,也不可轻信府中大夫,只能相信这个把公子带回峣城的女子。
更何况公子未昏迷的时候也说了“信她”,叶英山自然服从命令。
“醒来后外伤可慢慢愈合,但毒会扩散,”她把湿手擦干,“这个毒名‘步碎’,我在古籍上见过,‘步碎’在身体里越久,容昭每日受到的痛会越重。他的手腕上会有黑色细线,拆开纱布后,若是看到黑线蔓延至心口,”她一口气接不上,停了几息,“若我还没回来,你就一刀给他个痛快,总比活活痛死要好,这是最差的情况了。”
她接过叶英山递来的茶,一口饮尽,快步走出了血腥味浓重的房间,顺手关上门,抱上白猫走向大门。
叶英山亲自牵着马等在大门口,她一跃而上,扬鞭策马,很快消失于滚滚烟尘中。
连续几日的冷雨过后,黑耀城里随处可见积水,来往行人都穿着厚厚的油布雨鞋,快速行走激起的泥点使鞋失去了本来面貌。
城西一座老宅的苗圃里,两个黑衣人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一株含苞待放的绿苗。一高一矮,高的带着帷帽,难辨雌雄,矮的是佝偻老人,他的背太弯,花白胡子几欲碰到地面。
屋里走出白衣小童,端来膳食,放到两人身后小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