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恰值太阳毒辣,人们又多在用膳休憩,所以从首辅府到高府的这段路上就只见闻人澄空的马车,靳迦燃骑马随在左侧,分毫不离。
许是这日头越盛,人就越疲怠的不愿说话。长长的街道上只有知了时响时停的聒噪以及马蹄哒哒、马车辘辘的奏鸣。
闻人澄空秀眉紧皱,深吸深呼好几次,终是没能消除自己内心的躁乱,她透过半卷的帘子对坐在驾驶位旁的思意道:“思意,让车夫驾车稳一点。这一颠一颠、一晃一晃的,搅的我心乱。”
思意一愣,低下头去看了看,这青石街道经多年摩擦早已光滑无比,甚至都能反出光来;车夫虽不是府中经过特殊训练的,但也是老手,车驾的也不会多么摇晃,使人不舒服。
小姐这是怎么了?思意回头想看看闻人澄空,可闻人澄空早已又钻进了马车里。
“我看是你自己的问题吧。”看着车内一直在吃吃吃,停不下来的闻人澄空,靳迦燃无奈道。
闻人澄空咽下最后一口点心,喝了点水,又擦了擦嘴,这才理直气壮的对靳迦燃回道:“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还不准我紧张了?”
“呵呵,今天见的可是高家人。”靳迦燃更觉得好笑了,他说话时特地咬重在高家人三字上。你自己家里的人,你怕个啥,要紧张也该是我紧张吧。
“对啊,所以啊千万千万不能露馅了。我的人生幸福全都仰仗你了。”闻人澄空一脸的真诚和恳求,突然她撩开了车帘,趴在车窗上,双手托腮,看着靳迦燃,“咱们再对一下口供吧。”
闻人澄空的脸小小的,白里透红,像极了一个能掐出水的红苹果,一看就知口感上等。她的眼睛正洋溢着笑意,比那太阳的光辉还要璀璨。靳迦燃凝视着,心里就陡然出现一个念头:纵使是万千金宝玉器也抵不过这双眼睛此刻的美丽。
“你为什么会找我?”他一句话脱口而出,看似是无意,实则却认真。
“啊?”闻人澄空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后,诚实的交待了。她说不说真话,靳迦燃都会知道真相,那她为何要隐瞒,又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哦,因为我没别人可找了。”
靳迦燃点了点头,便转过头去目视前方。在闻人澄空说“没人可找”时,他的心里竟会涌起一丝异样,不同于往日的所有心情,这是一种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又为何出现的东西,他甚至有些惧怕。
靳迦燃面具后的面容渐渐冷峻,他毫不留情的将这东西斩杀掩埋。
这家伙怎么说变就变?闻人澄空感觉到靳迦燃的不同,还想说话,马车就出乎意料的停下了。
高府终于到了。
朱漆大门沉重威严,两方威风凛凛的石狮坐镇左右,抬头是书香味十足的墨染门匾。闻人澄空咽了咽口水,脚下像是坠了千斤的石头,移动不得。
她怎么这么没出息,前世什么大风大浪没遇过,牛鬼蛇神都能处之泰然,这有什么好退缩的。
闻人澄空提脚一步跨出,手心却毫无预兆的传来一股温热。低头,自己的手正被包裹在一张大大的手掌中,那张手她不是第一次触碰却是第一次这样亲密的感受。掌心的茧厚且粗糙,但没有半分刺人;皮肤也不是那样的光滑,可竟出奇的让人产生依靠感。
懵懵的看向靳迦燃,还是同样的面具,第一眼时十分不满的面具,此刻看时心里竟一瞬间平静。
靳迦燃用另一只手捏了捏闻人澄空的脸蛋,笑道:“没事,是我见你的娘家人。走吧。”
两人执手进门,同是一身紫色,闻人澄空的头正好达到靳迦燃的肩,只一眼瞅去,般配的让人艳羡。
主院,又是难得的全家聚集。
高李氏于主位,将一打名单往左手一放,叹了口气,忧心忡忡的道:“如今这事,说是举步维艰也不算夸大。心肝儿抗拒相亲,咱们的变相撮合也不见成效,你们想想,还有什么法子?”
“母亲,你也别着急。太子殿下只见过空儿两次,很多事情还未成定论。”高忠宽慰着。他虽在官场数十载,可到底还是个男人,对于这些****之事的确不比女人家细腻。在他眼中,这婚姻大事怎能凭两眼而定。
“爹,太子殿下不得不防。咱们就不提感情,单从政治博弈来说,还有谁能比空丫头当上太子妃更对他有利?”林氏原就因为一些事情十分不喜欢皇家,如今南宫宁都又如此不加遮掩的表达对闻人澄空的兴趣,她就更加不快了。都是自家人,她也就无所顾忌,有话直说了。
“爹,嫂子所言极是。而且,女儿还得到消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