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先生发出“唔”地一声响,在“唔”地一声之后,他好一会不出声。
任何人都可以听得出,那实在是他不欢迎雕琢去的表示,但雕琢装出听不懂他的意思:
“我在半小时之内可以去到,至多不过耽搁你十分钟而已。”
s先生这才答应:
“好吧。”
无论雕琢怀着什么目的去探望s夫妇,有高博这层关系在,对方就算再不满意,也不致于将她拒之门外。
她的猜想不错,当按铃之后,s先生来开门,他的脸色很不好看:
“对不起,我太太睡了,而我的研究工作又放不下,dz小姐是否能?”
通常雕琢绝不是一个强人所难的人,但她此时明显可以感觉到s先生的不对劲,所以也就厚着脸皮到底了,她道:
“那不要紧,你可以一边工作一边招呼我,或者,我可以作你的助手?”
s先生终于找到可以发作的话头了,他的脸色一沉:
“你应该知道,我的研究工作是绝不喜欢有人来打扰的,请你原谅。”
雕琢摊了摊手:
“各人有各人的习惯,不要紧,s先生,你这里真静啊,那么大的屋子,就只有你们两夫妇住着么?”
s先生显然有点忍受不住了,他不客气地道:
“是的,我们喜欢静,对客人的来到,有时很不耐烦,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
他在下逐客令了,雕琢仍然笑着:
“对不起,我真的打扰你了,再见,替我向s太太问好!”
s先生不欢迎雕琢到他家中来的态度,明显到了极点。
雕琢甚至可以肯定,s太太一定没有睡着,这种不欢迎人的态度,如果单以不喜欢他的研究工作被人打扰来解释,是说不过去的。
看他的那种神态,自然是说他这屋子之中,有着什么不愿被人发现的秘密存在,更合理得多,雕琢立刻又想起前几天,雨夜之中来替他们夫妇两人开门的那个人来。
她觉得她不应该就那样糊里糊涂地离去,而是应该在离去之前弄清楚她心中的疑问,所以她站定了身体:
“你说屋子中,只有你们两个人住吗?”
s先生的神色变得十分异样,他的神情看来像是很愤怒,然而很容易就可以看出来,他那种愤怒其实是在掩饰他心中的不安,他大声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来调查人口的么?”
雕琢笑了笑:
“对不起,我只是因为好奇。”
在说了那句话之后,她立刻向外走去,因为她知道,如果s先生的心中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的话,他一定会拉住她不让她走的,因为她的这句话说得太模棱两可了。
果然,雕琢才跨出了一步,s先生便伸手拉住了她,他的手背甚至在微微发抖:
“你觉得好奇?是什么使你觉得好奇?”
他的声音很急促,在问完了这个问题之后,他甚至不由自主在喘着气。
雕琢道:
“如果你的心中有什么不能解决的麻烦,不妨向我说一说,我一定会尽力帮忙的。”
s先生的身体又震动了一下,但是他却立刻道:
“没有,有什么麻烦?一点也定有!”
“那么,为什么你明明有一个仆人或者是你的助手在这屋子之中,你却一口咬定只有你们两夫妇住在这里?”
s先生的身体陡地向后退出了几步,雕琢继续道:
“我看到过这个人在将近午夜时替你们开过门,他还可能是我认识的。”
s先生又后退了几步,这时他已退进了屋内,而雕琢则在屋外,看他的神情,雕琢知道她的话已经使他受了极大的震动。
她在想,就算s先生不愿意向她说出实情的话,他也一定会向她有所解释的。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却全然出乎雕琢的意料之外,s先生突然一伸手,“砰”地一声将门关上,等她想伸出手来推住门的时候,门已经关上了。
雕琢呆了一呆。
虽然隔着一度门,然而在门被关上之后,她还是可以听到s先生发出的急速的喘息声,接着便是一阵脚步声,那一阵脚步声使她知道,s先生一定已经离开了屋子门口,走进去了。
雕琢颇有点自讨没趣的感觉。
然而s先生的态度却令人起疑:
十足像是一个不擅犯罪的人,在犯了罪之后,被人识穿了一样。
他突然之间将雕琢关在门外,与其说是他的愤怒,那还不如说是他的惊恐,他不敢再面对着雕琢,所以才将门关上,直到这一瞬间,雕琢才将s夫妇和“犯罪”这个名词联想在一起。
在这以前,她只不过因为好奇而已。
然而这时,虽然联想到了这一点,但雕琢还是无法想像,像s夫妇那样的着名学者会有什么犯罪的行动,她在门口站了足足有好几分钟,才转过身慢慢走下石级去。
当走到最低的那级石级之际,她又听到了大门打开的声音,接着便是s太太急促的叫声:
“dz小姐,请你回来。”
雕琢转过身,看到s夫妇一起站在门口,她三步并作两步奔了上去,s太太的神情很紧张,她道:
“真对不起,我们的研究工作太紧张了,以致不能好好招待客人。”
雕琢笑了笑:
“只因为是研究工作紧张?”
s太太道:
“是的,我们现在研究的,是一个人类从来也未曾研究的大课题,dz小姐,我向你请求别打扰我们。”
她那样说,雕琢倒真有点不好意思了,她忙道:
“我绝对不是来打扰你们的,只是我觉得你们两位好像有什么麻烦,所以想来看看。”
s太太摇着头:
“谢谢你,我们并不需要帮助,只要安静。”
雕琢摊了摊手:
“好,请原谅我,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们。”
他们两夫妇齐声道:
“谢谢你,谢谢你!”
雕琢向他们点头告别,又转身走下石阶,他们立刻将门关上,当雕琢走完石级来到路边的时候,恰好一辆警方的巡逻车缓缓驶过来。
在巡逻车上的一个警官,是雕琢认识的,他看到了雕琢,向她扬了扬手,又向s先生的旧屋子指了一指:
“来拜访s先生?”
雕琢顺口道:
“对。”
那警官道:
“他很少客人的。”
雕琢心中陡地一动:
“你怎么知道,因为你常在这一带巡逻?”
那警官点头,雕琢立刻又道:
“那一幢大屋子就只有他们两夫妇住在里面?”
“应该是,我没有见过别的人。”
雕琢向那警官告辞,来到自己的车边驾车回家,路上,她心中的疑惑更多了,只觉得这对学者夫妇,在他们的屋中,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自然,她又想起了那个替他们开门的人来。
s夫妇似乎竭力要否认那个人的存在,但事实上,雕琢见过那个人,她思索着,回忆着见到那人时一瞬间的印象,想记起那是什么人,却没有结果。
因为当天晚上下着雨,光线从屋中射出来,相识的感觉只不过是刹那间的印象,要她在事后再去回想那个人究竟是谁,有点困难。
然而,那一瞬间的印象却也十分有用。
因为如果不是有那种印象的话,雕琢根本不会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等她回家的时候,高岁见也回家了,而且准备做饭给雕琢吃,雕琢在旁边打着下手,顺便还把高博昨天跟樱之永见面的事情说了下。
“我哥好像很不善于处理感情问题,希望他跟樱小姐之间能没什么隔阂。”
“你哥就是根木头。”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聊了起来,相处得十分温馨,吃了饭,还一起洗了碗,然后两个人在书房的沙发上窝了一个多小时,雕琢在看漫画,高岁见则在看金融方面的书籍。
随后,两人分别回到自己卧室休息了。
对,分别。
虽然成为男女朋友有一段日子了,可他们在家里却没有住到一起。
躺在床上的时候,雕琢叹了口气,这事情有点怪,不过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尽管同住一屋檐下就算是同居了,但她好像还是没有做好“同床”的准备。
她还好意思说高博是木头。
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
第二天早上,当雕琢醒来的时候,高岁见已经出门去上班了,
她洗漱完毕,吃了个早餐,换了套衣服便打算出门去极限健身房运动下,不过才刚出小区,便看到门口停着好几辆警车。
正当莫名其妙之际,又是一辆警车驶到,那辆警车一到,几个高级警官一起跳了下来,其中有一位让雕琢皱眉头的人物在。
剑眉男。
一看到了剑眉男,雕琢不禁皱了皱眉头,他也来了,可知道事情绝不寻常了,因为普通的案子,是绝对不需要像他那样高级的警务人员出马的。
雕琢道:
“警官,又发生了什么事了?”
她说又发生了什么事了,自然是有理由的,在这以前,有过好几次,剑眉男声势汹汹地要来逮捕她,以为她犯了罪,结果证明只是他判断错误。
而现在从这种阵仗来看,剑眉男又像在导演着一出喜剧了。
气氛有点紧张,剑眉男大声叫道:
“将手放在头上!”
雕琢挑眉:
“剑眉男,你突然一言不合出现在我住小区的门口,又大声呵斥我,我跟你有仇?”
剑眉男没有回答,但他一挥手,四五个手持枪械的警员已向雕琢逼了过来,雕琢向外走去,两个高级警官向她走来,其中一个扬着手铐。
雕琢立刻对那持手铐的高级警官喝道:
“就算你们有绝对充分的理由要拘捕我,也决用不到手铐,而且拘捕我的理由是什么?”
剑眉男这时也向她走了过来,他将拘捕令扬在雕琢的面前:
“dz,你涉嫌谋杀一男一女,死者s夫妇两人!”
雕琢呆立在原地。
这实在是晴天霹雳!
“s夫妇死了?!”
剑眉男冷冷道:
“当然死了,你以为他们在经过了你那样残酷的对待之后,还能够活着么?走吧!”
雕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无疑是清凉的,但她这时却像是吸进了一团火一样:
“剑眉男,你知道我是从来不杀人的!”
剑眉男的态度仍然冰冷:
“或许是你的第一次,你失手了。”
雕琢摇着头:
“你弄错了,你完全弄错了。”
剑眉男厉声道:
“他们的屋子中有你的指纹,你离开他们的屋子时,一个巡逻警官看见过你。”
“是,我认识那位警官,还跟他讲过几句话。”
剑眉男又道:
“这就够了,当时的时间,是晚上七点零五分,而法医在检验死者尸体的结论,s夫妇死亡的时间是七点左右。”
雕琢又吸了一口气:
“七点左右,可能是七点半,那在我离开之后。”
剑眉男不让她讲下去,他立刻冷笑道:
“你对我说也没有用,留在法庭上,看看陪审员是不是可以接纳你的话!”
雕琢心中尽管不满,但是她也知道在如今的情形下,发怒绝不是办法,所以只是道:
“你想将我送上法庭已经不止一次了,可是每一次都只证明你白费心机,而且给真正的犯罪分子从容的时间逃走。”
当着那么多警官的面,她那样不留余地,使得剑眉男十分狼狈,他大声吼叫着:
“带她上车,快行动!”
雕琢耸了耸。
**
警局,剑眉男的办公室。
s夫妇遇害了,法医判他们死亡的时间是在七点左右,其实,雕琢并不知道她昨晚和他们分手的具体时间,但巡逻警官报告的时间是不会错的,那就是七点零五分。
当然,s夫妇不会在七点之前遇害,因为那时雕琢还和他们在一起。
而法医虽然不能判断出精确的时间来,但是也绝对不致于相差太远,那也就是说,几乎是雕琢才离开,就有人杀死了s夫妇,从时间的紧密接合来看,凶手几乎不可能是由外面来的。
当然,剑眉男可以根据这一点,而认定在七点零五分左右离开的雕琢就是凶手。
但是雕琢却有自己的想法。
她的想法是:凶手当她去拜访的时候,就在那屋子中!
雕琢还有更进一步的推断,凶手就是她曾经见过一次,但是遇到s夫妇,却被他们坚决否认他存在的那个神秘的“认识的人”,当想到这里的时候,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本来,一个人存在,s夫妇要竭力否认,这已经是够神秘,和够叫人伤脑筋了,更何况现在又发生了谋杀案,两位国际著名的科学家被谋杀。
除了雕琢曾在那夜见过他们的屋子中有另一个人之外,其余的人都不知道,就算将她所见所推测的全讲出来,也没有证据支持她的说法。
剑眉男的脸色显得很难看,雕琢道:
“从现在起,我要跟你一起查案,我还知道这件案子的一些十分古怪的内容,你的心中更明白,你一个人破不了这件案子,而我一个人也破不了,我们必须合作,和以往的那几次合作一样。”
剑眉男虽然沉着脸,但是雕琢的话却确确实实打动了他的心。
尤其当雕琢提到“以往的那几次合作”时,他更是心中有数。
“可是这一次,你是本案的嫌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