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陵广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卢亭县就处在陵广与汝南的交界处,那座从古至今都没有名字的无名山,绵延数里,将陵广与汝南隔开,绕过这座山,便算是进了陵广的地界。
司马易在高祖司马泰安在时,曾获封陵广王,封地陵广。
世人皆说高祖膝下有十七子,唯独宠爱老幺,将这富饶之地大笔一挥便划给了他。
司马易那时刚刚及冠,对于这无所谓的封地并不感兴趣,及冠那天他在满朝文武面前请旨,请求司马泰安准许他出征南梁。
后来,司马易就在他及冠的那一年披甲挂帅,上了战场,而他手中的利剑,一握便是十年。
十年沧桑巨变,这天下也早都变换了模样。
司马易垂眸默默地看着自己这双早已充满了厚茧的双手,依稀想起了自己刚上战场那一年,他还是那么的青涩,他这双手,也不曾有过一点伤疤,更没有沾染过一滴鲜血。
可说到底,终究是回不去了吧,这条硝烟弥漫的烽火之路是他自己的选择,这一路披荆斩棘,他始终是要坚持走完的。
掀开窗帘,他看向这夜深人静空无一人的街道,隐隐约约中似乎还能看到几家人在这样的夜里连门都不曾紧关。
路不拾遗,夜不闭户。这是他的理想。
或许这一路风风雨雨,为的也就是这些拥戴他,把他奉为战神的百姓吧。
撂下帘子,他看着在马车里睡得沉沉的秦艽,心思仿佛又沉了一沉。
马车缓缓停下,天枢跃下马,打算将司马易迎下马车,刚准备开口呢,就见司马易抱着秦艽下了马车。
此时此刻,王府外早都站满了仆人,一个个恭恭敬敬地分站在两旁,就等待着司马易回府呢。
“恭迎王爷回府——”
站在最前面的那个老奴往前走了一步,揖了揖手,率先说了话,随后,其他人也齐刷刷地俯身叩首。
司马易站在门前,抬头看了看这红色大门之上挂着的“陵广王府”的牌子,眯了眯眼,他终是一言不发迈进了这早已有三年不曾踏入过的宅邸。
王府外站得都是些男性仆役,等进了院子,那就是一水儿的漂亮姑娘了。
为首的一个女子身穿烟纱散花裙,裙上绣着这应着季节的荷花,广袖之上用精致的金线织就花纹,一眼看去,便知其身份不同。
见到司马易走进来,她只是将身子伏得更低了些,便没有任何话语了。
司马易将怀里的人抱得紧了紧,目不斜视地绕开这满院子的人,向自己的院落走去了。
将秦艽安置在床上,吩咐两个丫头伺候着,他便前往了书房。
书房内,司马易坐在桌前喝着茶,顺便听着那管事的老奴尹从跟他汇报事情。
滔滔不绝说了一大堆,等到了最后,尹从这才小心翼翼地问出了自己憋了一晚上想问的话,“爷,今儿那位姑娘,不知是……”
司马易拿着茶杯的一顿,过了一会儿便将杯子放下,沉沉说道,“这次回来,我还是得劳烦您帮本王张罗一件事。”
尹从听了这话到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揖手问道,“不知王爷是有何事吩咐奴才,老奴一定尽全力为王爷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