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房拿出绢帕为嬴楚拭泪,嬴楚猛然睁开双眼郑重的看着阿房说:“王后,怜取眼前人。”
阿房的手在空中停住,后又慢慢放回。
“王兄你知道的,他是君王,不能爱美人,只能爱天下。”阿房的双眸中带着一丝落寞,他们两个要走在一条路上,怕是强求了。
嬴楚笑着摇了摇头:“越是看着刀枪不入的人,心中便越是柔软,并非是他不想就不会发生的,另一面渴望一份感情,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我太了解他了,可以帝王冷血指挥千军万马,亦可以柔情似水在一个人面前溃不成军。”
阿房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摆弄着亭周围的出云兰,笑道:“这是什么兰花,若此深秋,竟不凋敝?王兄可否送阿房一株?”
嬴楚看到阿房手中的兰花,眉头一皱,随即又说道:“这是你嫂子生前的爱物,一共就这么几株,王兄想留个念想。”
阿房见是妘夫人生前爱物,便说道:“那便不夺人所好了。”一阵秋风吹来,吹得那兰草左右摇姿,阿房担心嬴楚身体,便劝到:“归去吧。”
嬴楚凝重地看了一眼那出云兰,兀自说道:“归去吧。”
阿房搀扶着嬴楚来到书房,看到了妘夫人的画像,阿房过去细细赏看,之间画中人双瞳剪水,静若梨花,阿房回头问道:“王兄这是你画的嫂子么?”
嬴楚点头,轻抚画中人的面颊:“可惜,画不出她的万一。而如今,她的音容相貌,在我脑海中日渐模糊,只剩下一个轮廓。”
阿房见自己又惹嬴楚伤心,便打岔道:“王兄这画工还是了得的。”
嬴楚放下手中的画,坐到自己的座位上,说道:“你自己家中有个画艺更为精湛的,别想劳烦我这病人。”
阿房知道嬴楚在指嬴政,便也没接话,反而与嬴楚谈论了一些诸子百家,两人相谈甚欢,直到管家敲门通报说晚饭做好了,阿房回头看着嬴楚问道:“这么早?”
嬴楚笑道说:“再晚一点宫门就要落钥了,你不会想饿着肚子回去吧?到时候饿坏了,嬴政向我来讨人我可没法交代啊。”阿房见嬴楚如此思虑周全,两人会心一笑。
晚饭时,阿房见一桌子素菜,抬眼看了一眼嬴楚。
嬴楚看了一眼阿房:“委屈王后了。”
阿房摇头,自知这是王兄在为王嫂守丧:“阿房只是感慨王兄和王嫂鹣鲽情深。”
嬴楚不语,只是给阿房夹菜,两人一阵沉默,嬴楚突然哽咽到:“她生前我待她并不好,让她受了诸多委屈。”阿房抬头看着哽咽的嬴楚,拍了拍他的后背,心中想到,怕是王兄在说王嫂生前死后的那些流言罢了,或许是王兄用情太深,怎么会对王嫂不好呢。
饭后,嬴楚送阿房上了马车,阿房叮嘱嬴楚到:“终究你尚且在世,她生前你无法弥补,她死后你也莫要她为你担忧,替她照顾好自己。”
嬴楚默默点头。
待到马车刚刚出发几步,嬴楚在后对着马车喊道:“王后不要步嬴楚后尘,怜取眼前人。”阿房闻声掀开车帘,静静地注视着嬴楚的身影越来越远,他就久久地伫立在那里,阿房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
待阿房走后,嬴楚看了一眼管家,然后说道:“把那些害人的出云兰收起来!”
管家眼珠一转,深知自己办事有差池,忘记在王后来之前将那些有害于女子的出云兰收走,还好王后没有与那出云兰待得太久,不然他难逃其究。
马车声隆隆作响,嬴楚的话语在耳畔回响,看着这黄昏下巍峨的咸阳宫,出去一日竟然冒出一丝归宿的感觉,这里是自己的归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