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陛下不如与王后一起用膳,顺便和王后详谈。”
——椒房殿内,赵良人谈论着秦国的美食如何如何,说得阿房都饿了,便吩咐膳房可以上膳了,说着还想着留下各宫美人一齐用膳,谁知赵良人起身说:“不了,臣妾还是回腾芷殿吃吧。万一陛下来看臣妾了呢。臣妾比不了王后娘娘每日能如此清闲。”阿房充耳不闻,心想好家伙,说了这么多,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呢,又一想这赵良人说得也不错,便不想同她计较,拿起筷子便往嘴里塞食物,头也不抬的说:“回吧回吧!”
赵良人是除了王后之外,后宫之中位份最高之人,新后又不得宠,看着赵良人说着要离开,各宫妃嫔也说要回宫去吃,不打算麻烦王后娘娘,赵良人是赵太后侄女,阿房未来时她在后宫一人独大,掌管后宫事务,阿房嫁入之时她也曾几夜未眠,不过好在这王后并不得宠,一时未有人提起后宫之权应归还王后,如今看着妃嫔对自己马首是瞻的样子,赵良人觉得王后不过是个头衔,也没多了不起,很是得意。便放肆的多讥讽的问了一句“臣妾很是羡慕王后就从来不用等王上用膳呢。”
“王后是不必等寡人。”众人皆惊,跪迎王上,谁也没有想到王上自大婚一个月以来从未来王后宫中,今儿个什么西北风把王上吹来了。“王后宫中饭食这样香,要是还等着寡人岂不是要馋坏了。”说着便伸手摘下阿房嘴边的饭粒。“寡人怕王后吃不惯秦宫饭食,便吩咐人找了楚人来做了几个楚国的小菜。”
此刻众人还跪着听着秦王从来不说的“酸话”,众人皆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王后就是王后,妃嫔媵嫱再得宠也不可有妄心。
阿房倒不是出于什么好心让众女少跪一会儿,这一个月来她身为王后也没少听到冷言冷语,只是觉得嬴政这举动实在反常,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于是就让她们起来散了吧,后妃们听了这话如临大赦,跪了安马上离开。
嬴政似笑非笑的看着阿房,“如果不是你肤若羊脂,看你这吃相分明就是一个粗鄙村妇,看来楚国的王宫礼仪也不过如此呢。”
阿房也不停下吃饭,实在是这些妃妾唠唠叨叨的把阿房饿坏了,瞥了一眼嬴政然后说道,“若不是看你英姿不凡,听你这话分明就是长舌之妇。”
嬴政一时语塞,倒还没有一个后妃敢这样与他说话,竟头次有些不知该如何还嘴,再看那阿房的吃相,竟让他也想尝尝有那么好吃么,于是便吩咐人另准备一双碗筷,夹起一道菜尝了起来。“不过是些平常的菜色,这里还有一些楚国的菜色,你若吃不习惯秦国菜系,倒可以让人每日给你做楚国菜。”阿房吃饱喝足用清口茶漱了嘴,然后接过小诺递来的牛乳,满脸幸福的说:“吃得惯吃得惯,自小云游,什么都吃得惯的,就喜欢这些和家乡不太一样的。”
“你自小云游?不知师从何处?都去过什么地方?”
“师傅倒是很多,不过带着我云游的是楚南公。云游各国啊。我最喜欢的就是燕国了。”阿房说着说着眸子淡了下去,不过,是跟师兄一起去的,世人皆说蓟城的雪最是迷人,就跟着子房跋涉万里从齐国稷城(又称临淄城,齐国国都)到燕国蓟城,只为了看一场雪,那天大雪随风而舞,这样的景象在巴山楚水是看不到的,如临仙境,大地上白茫茫的一片,子房从身后抱住她说:“听闻飞雪翻舞的时候可以许愿。”阿房便信以为真,将冻得红彤彤的双手合十放在脑门上,张良看着她傻乎乎的把手冻得这样红,连忙把自己的手掌附于她的双手之上。虽是张良的一番戏言,阿房也很认认真真的在许愿: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僩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在想什么?怎么忽然就换了一个人?”嬴政看着走神的阿房关切的问道。
“只是在想,可惜楚国气候炎热,燕国的糖葫芦在楚国做不了。”阿房随口搪塞了过去,不过这真的让阿房那时郁闷了好一阵子。自己吃过的第一根糖葫芦也是那个人给买的,而如今,世事难料,人心易变,一切过往已如梦幻泡影,回忆如炮烙时时刻刻折磨着阿房,哪怕有片刻停歇也是好的。
“等再冷一冷吧,咸阳也可以吃到的。有的时候咸阳也会下好大的雪,虽是跟蓟城的雪比不了,可也不是能在楚国看到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