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他有何异常?”夭夭先前不在府中。赵棣定是察觉了什么,脸色才会如此惨白。她方才问起,赵棣急忙岔开话题——这人定是有事瞒她。夭夭最不喜有人在背后捣鬼捅刀了。
侍卫思索半晌,他笑得有些勉强:“不知此事当不当告知先生。免得先生责我挑拨是非。”
“不打紧,你且道来。”
“……小人瞧公子,摸约有些……有些怕先生……”
“怕我?”夭夭愣怔,蹙起眉尖,似是想到什么,朝侍卫摆摆手,道,“你先去吧。”
待侍卫走远后,夭夭转身走进自己房内,心道: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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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夜色慢慢沉下来,夭夭端坐在房内,点了一盏油灯,借着摇曳的灯火翻阅《道德经》,桃子蹲在一旁的桌子上,小眼睛黑黝黝的,直盯着夭夭瞧。夭夭左手从案上捻了一颗冰糖,喂进桃子嘴里,桃子咬过,顺便用温湿的小舌头舔了舔夭夭的指端。
今日未时上下,她是瞧着那五人进了函关。也不知这五人何时动手。大约会等到子时,那时候公子府的人非睡即困,最便宜下手。赵棣坚持要在府内安插闲人,夭夭拗他不过,便任他去了。或许到时真有用处也说不准。
至于赵棣“惧”她之事,过了今晚,大概便会弥散了,她也不用戳破这层窗户纸。
思及此处,她抬起眼睛,望了一眼窗外。窗纱上月色浮动,院子里竹篁的影子印在上头,风移影动,姗姗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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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五人到了函关里头,找客栈睡下养精蓄锐,待到月上中天,五人换了夜行衣,趁黑摸出客栈。他们不准备动手,只是派出一人先去打探地形,而四人在院子外侯着,若一炷香燃尽,刺探之人还未出来,墙外四人便舍下那人先回客栈潜伏,等待下次时机。公子格吩咐,此次刺杀,必得将赵棣头颅捎回来。这可不是易成之事,连成功之后成仁都不许。
五人中最擅长打探的五弟率先从后院粉墙跃了进去。其余四人猫在一旁的灌木丛中,等着五弟捎着消息出来。一炷香的时辰不一会儿就耗过去了,四人已等得骚头挠脑,面面相觑。话虽是说万一五弟未能出来,其余四人便尽早撤去,免被一网打尽。可事到临头,这群歃血为盟,义结金兰的江湖人,面对兄弟死生未卜,是决计不肯独生的。
余下四人各各使了个眼色,准备换个地方再跃进去瞅瞅情况,以免有人在里头逮到了五弟,再侯在那儿守株待兔。四人猫着腰窜到侧门附近,老二自告奋勇,接着五弟飞身蹬上粉墙,在墙顶上行走如飞,像只贴着墙壁上头飞行的紫燕。余下三人看着老二沿着墙顶端疾走,心下都捏了一把汗。忽然,老二惨叫一声,尖锐叫声刺破阴沉的夜幕。三人心叫不好,便见老二像是被人一剑贯穿的大雁,直挺挺栽下了墙壁。粉墙像是一片惨白的嘴唇,而老二便是摔进了唇后深不可测的大嘴之中,被吞吃掉了。
老四向来与老二最要好,此时目睹了老二的惨象,不由眦目欲裂,肝胆皆碎,他攥着拳便要冲上去,老大老三赶忙拉住他,低声劝道:“四弟,千万别去送死。今日这公子府邪气得很。想必他们已知晓了我们前来刺杀的情报,如今在里头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咱兄弟前去自投罗网哩!你若贸然冲上去,必遂了他们的愿。”
老四咬牙切齿道:“若不救二哥,我还有何颜面活在世上!就算这公子府是刀山火海,阎罗地狱,我也要闯一闯,大哥三哥若惜命,便不要随我来了!”
“四弟!”老大老三惊叫。老四已挣脱了两人的桎梏,两三步蹬上墙,没进粉墙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