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营村,霍啸阳从一间麻将馆里头走出来,外头骄阳似火。
土道上的石子,稍稍一碰,便会灼伤人的皮骨。
两人站在大树底下遮荫,大头递给霍啸阳一支烟,“啸阳哥,今个儿心情不好?怎么连输好几把。”
霍啸阳将香烟叼在嘴里,歪过脑袋,朝大头借了个火。
霍啸阳轻吐一口烟雾,眼神落向赵存家的方向。
大头心领会神,他给自己也点上一根。
“啸阳哥,那个赵存……真那么好啊?你瞧瞧你,一天天魂不守舍的,连玩儿都不稀罕。”
大头小心翼翼的望着霍啸阳,只见他一张狂戾的脸在九月的烈日下呈现出极为阴冷的神色。
“谁他妈说我魂不守舍了!天天跟我作对,分不清哪个是真的对他好!还他妈有副炮仗一样的爆脾气!说冲我发火就发火!”霍啸阳猛地回过头来目光射向大头,“你说说,这臭小子|哪儿他妈招人待见!”
大头睨他一眼,“那你还上赶着热脸贴人冷屁股!人家心里有你半分吗?”
“……”霍啸阳吐口烟圈,眯着眼望着头顶上的太阳,“你都说是热脸贴冷屁股,那我还有必要再执着下去吗?”
大头拍了下霍啸阳的肩膀,“啸阳哥,你想开了就成。今晚去‘金色年华’,咪咪和露露她们想你很久了,好几次都问我你为什么不来。我总不能说你看上一男人吧?”
霍啸阳吸口烟,嗤一声,“不去,没劲。”
大头笑的猥琐而奸诈,他将脸靠近霍啸阳,“那几个如狼似虎的女人也就你能搞定。听兄弟一句话,上了床,脱裤子大干一场,什么烦恼都烟消云散。你不是爱玩冰火两重天,叫她们几个给你弄。”
霍啸阳一把拂开大头搭在他肩上的手掌,眉宇间隐忍着浓烈的烦躁与怒气。“你他妈有完没完!”
大头抓抓脑袋,只觉不可思议,“哎,我说啸阳哥,你还真为一个男人守身如玉啊?”
大头的话语刚落,霍啸阳的眼神就跃过他的头顶,落到他身后不远处。
大头回过头张望。一个步履蹒跚,黑衣黑裤的小脚老太太逐渐出现在二人的视野里。她背着一个脑袋上血流不止四五岁大的小男孩,正站在道路旁边焦急的喊人。
“有没有人啊,快来救救我孙子啊……”
大头用手指着老太太,“嘶,啸阳哥,你说我们俩这么大活人,她看不见啊?”
霍啸阳一瞬不瞬的盯着老太太背上的赵天佑,小孩子额头上正在滋滋往外冒血。“那是赵存她娘,眼瞎。”
“哦。”大头反应过来,“怪不得,她背着的是赵存他儿子吧?怎么回事,全身都是血啊。哎哎哎……啸阳哥,你干什么去呀!刚才不还说以后不搭理赵存了吗?你这样过去算什么?别怪兄弟我没告诉你啊,你帮了赵存多少次,人家也不见得领你情!保不准还以为这孩子身上的伤是你弄的。”
霍啸阳大步流星的奔着老太太的方向走去,浑身像是卷着一团火焰,背影宽阔而羁傲,“她爱领就领,不领情拉到!”
“我去,啸阳哥你没救了你!”大头不情不愿的紧跟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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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敏来的时候,天佑刚刚被推进手术室。
走廊里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赵敏满脸泪痕的扒在手术室窗户外面张望。
陆彦用手掌摩擦着她的肩膀,给予她无声的安慰。
赵敏望着手术室上面的红灯,满心的自责与愧疚无处发泄。
两人相继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赵敏将整张脸埋在手掌中哭泣,“都怪我,这阵子只忙着挣钱,从来没有好好陪过他。我觉着天佑长大了,星期天可以跟着奶奶玩了,没想到还是出了意外。呜呜呜……陆彦哥,我是不是很没用。天佑跟着我,从来没过过一天好日子。现在又从树上摔下来磕了头,会不会变成傻子啊,陆彦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