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内心最真实的感受,王秋说过,道观曾经非常辉煌过,但就是这样的门派,仅仅是因为一块令牌,却再也没有出现过第二个掌门。
如此的道心,的确是够撼动人神的!
“这令牌仅仅是我偶然所得,这掌教我做不起!”
我并没有撒谎,因为的确是偶然得到了这块令牌,最关键的是我还算不得道门中人。
我从小只是和爷爷学习了一些阴阳五行之术,并没有以一个真正的身份加入道教,没有这个仪式感,所以这个掌教之名,我承受不起。
“不!”
清风死死的跪在地上就是不肯起来:“道祖有训,得此令牌者,就是道观第二代掌教!”
?“我……”
“逸伢子,其实做做掌教也是不错的!”在我刚想说话的时候,被王秋给打断了。
“道长,你……”
我没有想到王秋会说这样的一番话,但是他的话倒是给了我提醒,我做不得掌教,他可以啊!
一来他本身就是道门中人,二来,我能看出来他对于无为子有着一颗崇敬之心,如果他做掌教的话,岂不是水到渠成?
熟料,我刚将心中所想说出来,王秋和清风顿时同时摇起了脑袋!
“不行,他不能做掌教!”
“逸伢子,你莫害老子了,道观的掌教,可不是我能做的!”
“那要怎么办?”我也没有了主意。
“你做!”当我的话说完之际,这二人再次同时开了口。
“我真做不得!”
我走出光明村,唯一的目的就是找到爷爷,虽然这一路走来经历了不少的事情,可这初衷却从来都没有变过。
“无论你做不做掌教,你都是我心里的第二代掌教,我清风从此以后,就跟随你到天涯海角!”清风,还真的是够忠心的。
“道观虽然不似往昔了,但至少威名还在,而且你又是骨王之命,必定能重振道观,所以这个掌教你来做最合适!”王秋罕见的附和起了清风的话
“不……”
“逸伢子!”
我再次想要拒绝的时候,家慧打断了我,随后说道:“你们不必逼迫逸哥了,强扭的瓜不甜,还有逸哥你,也不要急着拒绝,不妨都给彼此一些时间!”
“好!”
我们三人几乎是同时点的头,事到如今也的确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但我知道,这个掌教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做的。
先不说我根本没有无为子那侠之大者的情怀,最主要的原因是,我还要去找爷爷,说我自私也好,说我懦弱也罢,总之这才是我必须要做的首要之事。
“小道士,去弄些柴火让我们暖暖身子,然后弄些吃的来!”家慧化解了这场争端之后,便是对着清风说了话。
“我不去!”
清风白了一眼家慧:“要去自己去!”
“去吧!”我不想让家慧发作。
“是,掌教!”清风说完,已向着大殿飞奔而去。
“真是头猪!”家慧气的银牙直咬。
“我倒是觉得他有几分意思!”望着清风的背影,刘海露出一抹笑容。
“我也觉得他好玩!”玲儿本身就单纯,也喜欢那种天性单纯的人,即便这个人本身又倔又臭。
“恩,他适合修道,你这个掌教有一个好弟子!”江心是妖,深知心性对于修道的领悟以及将来能达成成就的重要。
“我们进去吧!”我苦笑一声,率先抬脚走向了大殿。
然而就在我即将迈进大殿的时候,我感觉衣摆晃动了一下,低头我看到那个卦龟跟荡秋千一样撞击着我的身体。
“别动!”我拍了它一下。
“逸伢子,卦龟不会无缘无故的动作,你最好卜一卦!”王秋提醒了我一声。
“好吧!”
点头之后,我就将卦龟抓到了手里,这只龟从走出夕家镇的时候就咬在了我的衣摆上面,无论我怎么使劲儿都是拽不下来。
但是此时,轻易的就被我摘了下来。
拨头而动,卦象便成!
这是心卦,要用心去感受,于是我就闭起了眼睛,随后我看到了卦象。
有人上山了,而且是杀机腾腾的人……
卦龟所展示的卦象,就如同我湿漉漉的衣服一样,让我浑身充满了冰凉之感。
我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人。但我能感受到他们丝毫不加以掩饰的杀机,那种杀机只有血海深仇的人,才能够具备。
“看到了什么?”王秋问我。
?“有人上山了,而且是带着杀心的人!”说着我睁开了眼睛。
“有杀心的人?”
王秋顿时愣了一下:“不应该啊,我们刚刚从五行关逃出来,谁会追杀我们?”
这同样也是我的疑惑,不过转瞬我就想到了一点,有杀心之人上山,并不一定就是冲着我们来的啊,不是还有清风吗?
“很可能就是你猜的这样!”当我将心中的猜测说出来之后,王秋微微皱了下眉头。
“臭道士,你给我滚出来……”
就在我和王秋对视之后,想要走进道观问问清风的时候。一道叫骂声传入了我们的耳朵,抬头我看到那群人已经是上山了。
正如我在卦象之中看到的一样。这些人身上蒸腾着浓烈的杀气,手中拿着长刀短棒,脸上的表情更是要吃了人一样。
领头的是一个四十出头的汉子,这汉子浓眉大眼络腮胡,浑身透露着一股子粗犷的气息,就像是一尊怒目金刚一样。
“都给老子站住,给我说清楚,你们骂谁呢?”王秋不是道观的人不假,但却是如假包换的道士,这样的一番话,当然是有些受不了了。
“咦……”
那汉子看到我和王秋的时候,顿时就愣住了,尤其是看到王秋的时候,使劲儿揉了揉眼,才说道:“你是谁?”
“你管老子是谁,我问你骂谁呢?”王秋可是连地狱老和尚都不惧的人。
“谁是道士我就骂谁!”汉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踏马滴,除了阿乔和这个小祖宗之外,谁他娘的敢骂老子,现在我就把你这张嘴撕了!”说完,王秋撸袖子就要上前。
“道长,等等……”
我一把扯住了王秋,我隐隐有种感觉,这个人骂的绝对不是王秋,他只是承受了无妄之灾,不出意外的话,还真就是在骂清风呢!
但是,他们为什么要骂清风呢?
虽然我和清风是初次相识,不过我能看出来,这个小道士的道心坚恒,既然这样,为什么会和眼前这些人结下仇恨呢。
“请问,您怎么称呼?”
“我?”
看我点头,大汉撇撇嘴说道:“我叫刘永红,是山下白若村的村长,你们又是谁?”
“我们……”刘永红的这句话,还真把我给问住了,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哦,我知道了!”
看到我犹豫,刘永红眼珠子一瞪说道:“你们是那个臭道士请来的帮手对不对,好啊,他一个贱人害我们村子还不够,如今都要组团来了!”
“来人,把他们绑起来,把这道观也给我砸了!”刘永红说完手一挥,他身后那群人就要冲上来。
“放肆,老子看看你们谁敢动?”王秋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了。
“道长,您先息怒!”
我再一次扯住了王秋,随后将目光落在了刘永红的身上:“看您应该是长我一些年岁的,那我就叫你一声刘大哥吧!”
“刘大哥,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
刘永红冷笑一声:“那个臭道士呢,你叫他说出来对质一番就清楚了,我们村子都被他祸害完了,让他滚出来……”
刘永红死活不说为什么,我也没有办法,只好朝着大殿里面喊了一声,而后清风就跑了出来,当他看到刘永红的时候,我看见他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慌乱。
这丝慌乱一闪即逝,却让我的心里却多了一份不安,该不会是我真的看走眼了吧,莫非他真的是刘永红口中的恶人。
就在这个时候,家慧他们也是走了出来,当看到刘永红他们的时候,几人虽然没有说话,却都是走到了我的旁边。
我原本是要息事宁人的,所以尽量让自己表现出平和的一面,但家慧她们可不管这一套,顿时都是面现阴冷了起来。
“臭道士,想不到你请来的帮手还不少,但不管是来一千也好,还是来一万也罢,今天我们都必须把你带回村子!”
“到底怎么回事儿?”
看到刘永红他们个个义愤填膺的又要动手,我赶紧问了清风一句,这事儿还是不要闹大的好。
“我……”
“快说!”我又瞪了他一眼。
“好,我说!”
或许是真的将我当成了道观的第二代掌教,也或许是因为我身上有令牌的原因,清风面对我的时候,有着些惧怕。
“事情是这样的……”
随后的一段时间,我们都没有再说话,而是听着清风说,当他的话说完,我明白事情始末的同时,心中也是多了些愁苦的滋味儿。
其实,严格来说这件事儿跟小道士没有直接的关系,因为这件事儿是起自以魂封关的无为子。
确切的说,是因为他和白若村的一份协议!
当年无为子封鬼关,曾经施展道术,借走了白若村百年的村运,正是凭借那运,他才得以将五行关给封了起来。
当时借运的时候,无为子说封鬼关原本是整座白若村的功德,但因为村民们的无私,最终成全了他一个人,所以这份儿恩情他要报答。
借运,怎么报答呢?
当然是还运!
可无为子已经是以魂封关了,自然是还不了的,于是这任务就落在了道观的弟子们身上,每一代弟子都要去还运。
当初无为子将白若村的运借走了之后,整座的村子就变成了灾厄之地,不仅灾难频发,而且人也极少能有善终的,就连家畜和庄稼也都是一样。
按照常理来说,道观的弟子去还运,白若村应该逐渐好转起来才是,可事实恰恰相反,白若村的情况越来越糟了起来。
到了现在,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伤残之人,家畜更是别说,一头都是养不活,就连以前的肥田,此时也变成不毛之地了。
最初达成借运的协议时,道观的弟子将道运一点点的还给白若村,而白若村的人,则是要保证道观香火的鼎盛。
无论是一座观,还是一座庙,如果没有了世间香火的供奉,那么就会走向衰败,久而久之消失在历史的常河之中。
起初,双方都是做的很好,道观的弟子一点点将积攒出来的道运还给白若村,而白若村的人们每日上山供奉香火。
甚至,是负责道观弟子的吃穿之用。
但是,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这种默契被打破了,原因是当道观弟子们还运之后,白若村的道运不仅没有宏昌之象,反而是愈发的衰败了起来。
尤其是到了清风这一代,整座白若村死气沉沉,没有半点儿的生机可言,偏偏这任的村长刘永红还是个耿直的脾气,于是经常和清风爆发言语甚至是肢体上的冲突。
归根结底,事情就是出在那所谓的道运上面。
清风说,每个月他都会去还一些道运,哪怕是催花绽开,助草萌芽的零星道运,也从来没有间断过!
但偏偏,每当清风去还运之后,白若村都会多一分阴晦之气,所以刘永红怀疑,他不是去还运了,而是去偷运了。
所以,他们才是到了势如水火的地步!
眼下,只有两个办法能将这件事情解决,第一,就是想尽一切办法,将当初借走的道运,还给白若村的村民们,第二,就是拆了道观……
当然,我觉得还运,或者拆道观或许是个很好的选择,因为我本来就不愿意做这个狗屁掌教。
红尘如此美好,还有家慧,还有玲儿,还有很多红颜,都是我舍不得的存在,我怎么忍心就如此就是看破红尘,绝了情意呢?
首先是要还运,来到白若村,我先看了看地形和与形式,这是一个怎样的村啊,阴气笼罩处,似乎没有半点生机,这些年来,他们受了多少苦啊。
在众目睽睽下,我打算运骨,悬何处,便伤何处!
这座房屋悬着的是一根左臂,于是我看到那房屋的左角已经是坍塌了,但更让我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人也是没有了左臂。
“没什么,我想问你些事情!”
王秋说完,走上前去将那个病怏怏的人拽到了一侧,随后朝我使了使眼色,我心神领会之后,直接进入了房间。
房间里面,跟外面一样,到处充斥的都是那种寂灭的气息,这种气息让我十分的难受,但我还是坚持向着四周望去。
炕塌了左角,桌椅没了左角,就连那黑漆漆的大锅,都是在灶台的左侧崩了一个大口子。
甚至、甚至蜷缩在炕上的猫,左侧的前爪,都是没有的。
伤了道运,真的会伤了万物吗?
我不愿意看到这些,但是眼前的一切都在提醒着我,这就是真实的,门外悬了一根骨,便是伤了这一家,甚至整个白若村的所有。
“走吧!”
我走出门口,说了两个字,但这两个字已经是表达出了所有,尤其是我沉重的神色,已经告诉了王秋答案。
“去他家看看!”
眼前的房屋,右面的地基被掏了一个大洞,那里挂着的,是一只白骨森森的脚,一样没有任何气息的存在,有着的,是瘆人的灰白。
推开门,首先看到的是少了一只右爪子的黄狗,黄狗的眼神涣散,看那样子,已坚持不了多长的时间了。
“大爷,你的脚怎么回事儿?”一个花甲之年的老者,靠着墙角听着戏匣子,咿咿呀呀的声音,让这个家充满了悚然的味道。
“喔,你问我的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