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江逸,从来到这个世间开始,便与道法打交道,二十几年道龄,自认修为尚可,我不知道我的前世今生,我只知道在这个世间,必须心存善念,方得修得后世。
我生活的这个村子,在娄底市的一个小山村里,他们祖祖辈辈都生活在一个落后、贫穷、极为封建迷信的这样一个小山村里。村里头的人都是地地道道的庄稼汉,老实、勤劳的守着一亩三分地过日子。
村子小,是非并不少。
偶尔会见到几个人聚在一起,露出两排黄牙来嗑唠几句黄段子,张家的媳妇皮肤真的好白、胸好大,李家的寡妇昨晚又跟哪个男人睡了。
除了黄段子以外,他们谈论最多的是长麻子。
长麻子年轻时也是个道士,破四旧那会,红卫兵闯进长麻子所在的那间道馆,一把火把道馆给点了。而道馆里面的道士,从馆主到小道童全部被当成牛鬼蛇神批斗。
关牛棚,游街。道馆的人是死的死,散的散,长麻子就是在那次批斗中,疯掉了。
其实小山村并不比外面,村里头的人都知道长麻子被批斗过,也知道外面的世界到处都在打倒牛鬼蛇神。可小山村里的人迷信思想早已经根深蒂固,并不是一声号召,就能彻底改变的。而长麻子是不是真疯呢,其实村里人都清楚。
记得要从长麻子回村里的第二个年头说起,村里面发生了一件大事。
那会村里死了一个人,名字叫秋阉猪,这人死的有点离奇,秋阉猪杀了一辈子的猪。
我们那里一般不叫屠户,杀猪阉猪就是一个人所谓,对职业的区分,一般就用那个人名字里的一个字配上阉猪两个字,就很清楚的知道他是干嘛的。
秋阉猪凭借一身蛮力,一个人也能把一头三百斤的大肥猪给宰了。
可他最后却死在了猪的手里,因为杀猪时猪血喷到地上一脚踩滑,直接被还没死透的猪给活活拱死了。
秋阉猪死后,他屋门前立刻飞来了几只乌鸦呱呱呱的叫个不停。
当时秋阉猪的家人把秋阉猪放进了棺材,并守在秋阉猪的灵堂里哭天喊地起来。
村里头其他人来到秋阉猪的灵堂里,也是一个劲的叹气,这人死的真不值,居然死在自己最拿手的活上,只怕是有冤啊。
就在这时候,疯疯癫癫的长麻子出现了。人们一瞧见长麻子,先是紧盯着他看一眼,后直接给长麻子让开了一条道。
长麻子也不客气,直接蹦蹦跳跳像个孩子一样来到了秋阉猪的棺材前。
忽然,长麻子指着棺材哈哈大笑了起来。
见此一幕,村里头的老人都大骂起来:“你这癫子,不晓得场合啊,人家死了人,你还跑来灵堂里大笑,当心遭报应。
其余人也紧跟着骂起来:“把这癫子给我轰出去。”
说话间,众人一哄而上,打算把长麻子抓住。这时候,长麻子一下子爬到了秋阉猪的棺材上,站在上头直笑的气岔,上气不接下气。
人死为大,人群顿时就哄闹了起来,瞧见长麻子对死人不敬,灵堂里的人一个个是呲牙咧嘴,恨不得把长麻子碎尸万段。
正当大家伙冲上去,打算把长麻子给抓住的时候,长麻子说了一句话,所有人都退开了。
长麻子继续哈哈大笑,突然他指着脚底下的棺材说:“这人,还冇死呢?”
听闻这句话,所有人都愣住了。这时候,长麻子一下从棺材上跳了下来,大笑了三声直接跑出了灵堂。
村里其他人有点犹疑的站在原地,过了一会,他们忍不住揭开了棺材,可棺材里的秋阉猪明明已经死透,一点气都没有了。
众人再次指着长麻子走掉的风向大骂起来:“这杀千刀的长麻子,疯言疯语乱讲话,出门要不得好死。”
但毕竟大伙都清楚长麻子是个疯子,谁会和一个疯子计较不是?等长麻子走了以后,棺材再次被盖上了,丧事也继续举行。
这期间,长麻子再没来捣乱过,秋阉猪的棺材也再没有任何动静。当时人们几乎已经把长麻子说的话抛在脑后了,没人认真去记。
可谁也没想到,才过去三天的时间,秋阉猪棺材真的传来了动静。
当时应该是午夜的样子,村里其他人都回去睡觉了,唯有秋阉猪的妻子在灵堂里守灵。这时候,秋阉猪的棺材忽然一阵晃动,棺材里居然有东西在顶棺材板。
秋阉猪的妻子瞧见这情况,当时就被吓傻了。他哆嗦了一阵,是又害怕又欣喜。毕竟棺材里躺着的是自己的男人,秋阉猪的妻子壮着胆子走向了棺材并伸手使劲的推棺材板。
可是这棺材板太重,万万不是一个女人能够揭的开的。推了几下没推动,秋阉猪的妻子转过身就跑出了灵堂,准备多去叫点人来。
就在秋阉猪的妻子走后,秋阉猪的棺材突然剧烈的摇晃了起来。不多一会的功夫,棺材板嘭的一声响,直接飞到了地上。而秋阉猪居然真的从棺材里面坐了起来。
当时也幸好是秋阉猪的妻子已经跑出灵堂去了,他要是亲眼见到秋阉猪从棺材里坐起,非得吓疯了不可。
因为此时坐在棺材里面的秋阉猪可不是什么活人啊。
只见他嘴里居然长出了獠牙,一脸的凶光,脸上居然还长着一层一层的红毛和尸斑,这分明就是僵尸啊。
突然,秋阉猪直接从棺材里面跳了出来,落地之后一蹦一跳的跳出了灵堂,消失在了黑夜里。
秋阉猪的妻子回到灵堂的时候,秋阉猪已经不见了,大家伙一看秋阉猪空荡荡的棺材,均猛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秋阉猪,莫非真活了不成?
与此同时,隐约可见有个人影正在村子里面一蹦一跳,隔得大老远的,村里头的人也能感觉到一股异常压抑的感觉,压得人心慌,喘不过气来。
事实上,那晚上谁也没有见过尸变后的秋阉猪。当然,除了长麻子以外。
不一会的功夫,秋阉猪的尸体一蹦一跳的就跳到了村里头那棵老梨树下。
奇怪的是,在那棵老梨树上正挂着一些活鸡,鸡全部都被割开了喉咙,鲜血流了一地。空气中飘荡着一股血腥味,似乎正是用来吸引秋阉猪的。
当秋阉猪的尸体跳到了老梨树下,正伸手拿着活鸡往嘴里塞的时候。突然,老梨树后面闪出来一个人,而秋阉猪的尸体在那一刹那居然定住了,再没有动弹过。
当天晚上村里人便找到了秋阉猪的尸体,他们看到了秋阉猪嘴里的獠牙也是猛的一惊,再看了看老梨树上的鸡血,大家似乎明白了什么。这时候,有人无意中说刚刚他好像看到长麻子鬼鬼祟祟的躲在老梨树下头。
这件事结束以后,长麻子继续装疯卖傻,但村里人再没人当长麻子是疯子,相反,长麻子在村里受到了爱戴,小山村有了长麻子的存在,也变得更加的安宁。
可是自从长麻子的孙子的到来打破这了这个村原本该有的宁静,因为,我把长麻子给害死了。
长麻子人虽然疯,但愿意跟他在一起的姑娘并不少,这其中就有村里族长家的董小姐。董小姐年轻时貌美而且勤快,最关键的是,有着一手好厨艺。可谁也想不到,十里八乡的年轻汉子那么多,董小姐却偏偏看中了长麻子。
说这事啊,还得从董小姐遭遇的一件事说起。
村里有一座桥,说是桥其实只是几根烂木头搭建在水面上而已。不过,这桥却是我们村和附近几个村子通往对面山头的必经之路。
有一天白天,长麻子无故来到了这座桥的桥头坐着,一边抽着旱烟一边哼着小曲。这时候董小姐刚好要过桥,见到长麻子把桥给拦住,不免有些生气,就冲长麻子大骂起来。
长麻子却是丝毫不理,他干脆背对着董小姐继续哼着小曲,抽完一锅烟接着又点了一锅烟。董小姐则是气的火冒三丈,大骂长麻子耍流氓。
正当董小姐大吵大闹间,突然,那座搭在河面上的小桥嘭的一声断成了两半,断的非常的离奇。桥离水面还有一段距离,桥上没有任何东西,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断掉?
这桥后来更是直接散了架,那些浮木瞬间就被河水给冲走了。董小姐当即就傻住了,隔了好半天也没反应过来。
这时候,长麻子哼着小曲走到了一边,已经把道给让开了。董小姐是又惊又喜,急忙追上去道谢。可长麻子理也不理,哼着小曲走开了。
这事董小姐当时没告诉任何人,直到后来,董小姐才和村里人的一次无意中聊天说起过。
作为村里德高望重的道士,其实,爷爷也早算准算准这座桥有凶兆,他早就来到了这个地方,远远的从桥上去看去,只见水底下居然悬着一具尸体。
只不过看到长麻子的出现,爷爷并没有现身而已,因为他觉得,长麻子的道行应该足够搞定这个局了。
这要是普通的尸体,桥上也不会出现凶兆了。长麻子低头看着那尸体的时候,发现尸体居然是头朝下脚朝上。而且隐约可以看见,尸体的双手正死死的抱住桥柱子。
那件事过后,董小姐主动来打听长麻子,听爷爷说,他们之间不清不楚的,在一起了。
长麻子疯虽疯,可是面对床事的时候一点也不含糊,听说是家里家外,床上的鱼水之欢,外面的野战禁果,给村里人增添了需要茶余饭后的谈资,不久之后,还真跟董小姐有了爱情的结晶。
其实长麻子本来就是爷爷的师弟,后来他们间的一些间隙,才这样成为了不相往来的两路人。
同行出冤家,同门生间隙,这或许是很多门派间再正常不过的了。
后来,直到长麻子有了孙子,他的孙子来到这个人间,就注定了很多的发生。
事情应该从我来到这个村开始说起。
我的身世其实也是一个谜,我都无从考据我的到来,我的归属,墓中工程师的父亲,音乐学院变成厉鬼的母亲,爷爷收拾完的梁老师。
梁老师不是堕胎了吗,那我怎么还是到了这个世间?难道梦中的工程师和我说的不是真的,难道我的身世还有其他的故事。
其实这些问题,我也想过,但我却不愿去想,有些事情不知道或许比知道的要好。
还是说起长麻子吧,怪也怪,长麻子能有那时那么幸福的一个家,完全由我们村那座小桥而起,可最后却也是被那座小桥给毁了。这件事情,同样发生在那座桥上。
当天长麻子一如既往的在屋里哼着小曲抽着旱烟,长麻子的儿子则扛着锄头到对面山上干活去了。到了吃饭时间,一家人吃过饭之后,长麻子媳妇就勤快的将饭菜打包好,接着准备去对面山头给长麻子儿子送饭。
当时长麻子抽烟正抽的起劲,一口一口的吸下去,满屋子都是烟雾。
没想到抽着抽着,长麻子的烟突然灭了。他当时猛然停住,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又划燃了一根火柴去点。奇怪的是,他仅仅抽了一口,烟再一次灭了。
长麻子以为是烟叶的问题,他将烟杆里面的烟叶取下,换了一锅新的,接着点。
没有想到,换了一锅新的烟之后,情况还是跟之前一个样。刚抽了两口,烟又一次灭掉了。长麻子接着又去划火柴,没想到连着划了好几根火柴,这火柴也划不燃了。
当时长麻子就放下了烟杆,猛然抬起头来。他本是玄门中人,一下子就明白这其中蕴含着什么意思。
人死如灯灭,要是灯先灭的话,那就必然会有人死。
长麻子跑出房间一看,整个人又呆住了。只见家里灶房的地面此刻就好像涨了洪水一般,地面全部都湿透了。更加古怪的是,那湿透的地面隐约可见一些人形水痕。
长麻子突然大惊,盯着这水面他已经猜出出事的会是谁。
地面无端发水,灾祸必定跟水有关。
此刻长麻子呆在家中,他儿子还在山上,而他儿媳刚刚出门,必然会路过村里头那座小桥。这出事的,只怕是他儿媳啊。
那时候他儿媳怀着已经有了六七个月的身孕,要是他儿媳出事的话,只怕是一尸两命,他这唯一的孙子也不可能来到这个世界了。
当时长麻子突然间不疯了,他突然不要命的从屋里头跑出去。
这时候,长麻子儿媳提着送的饭菜,刚好走到了桥中间。长麻子一看,冲着桥上就是一声大喊,让他儿媳赶紧拼尽一切力量赶紧过桥。
可他儿媳听到长麻子的喊声,反而转过头来看了长麻子一眼,如此一来就又耽误了一点时间。我爷爷看在眼里,急出了一身的冷汗。
平时的时候,其实长麻子每天起来都喜欢给家人算上一卦,测测吉凶。可这一天,他偏偏就没有算。长麻子气的是直捶胸口,一口老血跟着也喷了出来。
就在这时,突然轰隆一声响起。
抬头看去,只见桥底下水位猛然暴涨。长麻子儿媳仍旧转头看着长麻子,脸上还带着一丝微笑呢,河里头的水却突然暴涨一米多高,直接将他儿媳半个身子都给淹没了。
他儿媳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声,就直接被河水给冲走。
在那座小桥的上游的岸边修着几个大水池和一个鱼塘,这水池和鱼塘已经修了好些年的时间了,即便是发大水下暴雨,水塘的水也没满过。
后来他儿媳不偏不倚的就被冲到了水塘的岸上,长麻子长吁一口气,背起快生的儿媳就往家赶。
这是算是前世积了德,今生一次还清了,两条人命啊。
他孙子出生当天,接生婆倒抓着小家伙的两条腿,用她那粗犷的嗓门高喊了一声:“嘿,生了个带把的,看着小屁股多肥嫩啊。”
说着,接生婆用毛巾去擦小家伙身上的羊水,可当他擦到背上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背上那块人形黑疤,手突然一抖,险些将小家伙给活活摔死。
接生婆吓的放下了长麻子孙子,跑到门外的时候,村里头的大叔大婶正守在门口,纷纷凑上来问。可接生婆一句话不说,挤开人群就跑开了,那样子要多古怪有多古怪。众人觉得疑惑,也没多问,又走进屋里头来看刚出生的长麻子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