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丫头不必多礼,既然住进了王府,那么,便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就行了,青竹苑这么些年都没入过女仆,你若是有需要,尽管跟王妃提便是,在府中,不必太过拘束。”定亲王温润的声音响彻了整个院落。
上官清微微有些讶异,她一直认为定亲王该是不喜她的。
如今这么唐突的入了定亲王府,而且还是王府世子所居住的院落,他即使不冷眼相待,也该是淡漠视之的。
何止是上官清,就连定亲王妃也有些诧异。
定亲王这番近似于热情的举动,倒叫她们有些不大适应了。
“你们这般看着本王干什么?”定亲王微微咳了两声,有些不太自在。
上官清嘿嘿一笑,恢复了往常那份没心没肺的性子,打趣道:“王爷如此这般,比较接地气儿。”
定亲王微愣,待明白了少女真正的意思,转而哈哈大笑,道:“清丫头,这普天之下,恐怕也就你敢在本王面前说这种话!”
上官清不置可否,眼角的余光不着痕迹的望向定亲王身后缄默不言的楚歌,心底划过一抹异样的神色。
王妃眼尖的发现了这一幕,笑了笑,温和道:“歌儿,清丫头的身子偏寒,这几日,人家在你院子里,你可得好好照应着,若是这丫头的身子在青竹苑有个什么病痛,别说是将军府的老将军绕不了你,娘也是绕不了你的。”
楚歌淡淡一笑,不动声色。
上官清只觉自己越来越看不透对面的那个少年了。
“好了,大家伙也别在这杵着了,早膳已经备好了,有什么话儿,用完膳再说。”
定亲王妃说完,不待自己的丈夫与一双儿女反应,侧身牵起上官清的手腕,直直朝屋内走去。
楚云在后头吐了吐舌头,转身朝楚歌抱怨道:“哥,娘她也太偏心了吧,这儿媳妇还没娶进门呢,她就先宝贝起来了,直接、彻底的将我们给无视掉了!”
楚歌凉凉的撇了她一眼,道:“以后你也找这样一个婆婆,专门气自家小姑子,到那时,你的心里也就平衡了。”
楚歌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整个院子里的人都能听到。
听了这话,一众仆人皆忍俊不禁,定亲王抽了抽嘴角,有些头疼。
至于上官清,则是额头浮起了三条黑线。
这丫的,胡诌的对象都没个定数的,连自己的亲妹妹都敢数落。
楚云咬了咬牙,上前两步,一脚踹在了楚歌的小腿上,磨着牙齿,怒道:“真是混账到了一定的程度。”
说完便转身朝定亲王妃与上官清的背影追了去。
楚歌扬了扬眉,望向仍平静无波的定亲王,道:“爹,这丫头越来越没个正经了,您可得好好管一下了,如果你实在管不了的话,就给她许个人家,自然是有人能够管得了她的。”
定亲王瞪了楚歌一眼,有些恨铁不成钢,哪怕这小子本事再大,可一回到家,立马现了原型。
“歌儿,你这胡言乱语的毛病是该好好改一下了。”
楚歌挑了挑眉梢,不置可否。
定亲王盯着他瞧了许久,张了张口,准备再说些什么,可到最后,还是无力放弃,转而踱步进了屋内!
楚歌凝视着定亲王已经开始慢慢弯曲的背影,眸中的神色灰暗不明。
定亲王府向来以守护南楚江山基业为己任,而定亲王这一生也都是在为这个目标而努力。
如今,老一辈的已经力不从心了,是时候将手中的权利交给下一代,让他们来大展鸿图了!
可,楚歌深深的明白,一旦接了父亲手中的权,那就意味着他这一生都将摆脱不了家族与皇权的束缚!
可,他这一生,求的不是荣华富贵,亦不是功名利禄,他唯一要的,便只有上官清那么一个女人而已。
“世子,威武将军府世子郑楠入京了!”月辰突然踱步上前,向楚歌禀报暗卫传递进来的讯息!
楚歌听罢,眉头一皱,转而恢复了神色,问:“随行的,可还另有他人?”
月辰点头,恭敬道:“上官主宅的润公子与汐小姐都回京了,跟郑世子一块儿入京的!”
楚歌摆了摆手,道:“你留在这儿,时刻护着那女人的安危,我去会会郑楠,我娘若是问我的去处,你便说北郊军营那边出了点事儿,爷去处理一下。”
月辰听罢,点了点头。
楚歌不再多说,转身离开了正院。
定亲王妃携着上官清入了屋子,转眸之际,见定亲王与楚云跟在身后,没了楚歌的身影,她微微蹙眉,眼底闪过一抹疑虑。
“王爷,歌儿呢?”王妃转眸望向身侧的定亲王。
定亲王一愣,回身,哪还见自家那混账小子,他也跟着蹙蹙眉,道:“刚刚还跟在我身后的,这会儿又不知跑哪儿去了!”
上官清跟着转身,见门口并无楚歌的身影,心底也有些疑惑。
这时,月辰悄然入了屋子,朝定亲王妃恭敬道:“王妃,刚刚暗卫来报,说北郊军营出了事儿,他要赶着去处理一下,命我留下来跟您支会一声!”
定亲王妃皱眉,忍不住抱怨道:“真是没个安生的日子,这大清早的连口膳食都没用呢,就跑来跑去的,可别累坏了身子才是。”
定亲王默了几许,目光有意无意的瞄向上官清,斟酌了一下,才宽慰道:“孩子大了,你还担心个什么劲儿,那小子明年就要及冠了,我就打算等他及冠之时退下来,将手中的权利尽数交到他的手中,那小子混账了那么多年,如今,是时候收心,支撑起整个定亲王府门楣,肩负起守护南楚百年江山基业的重任。”
定亲王的一番话看似在劝慰王妃,实际上是在提醒上官清,字里行间都在告诉上官清一个意思:楚歌是宗室嫡子,身上肩负着整个家族的兴衰荣辱,也间接的在告诉上官清,镇国将军府与定亲王府想要联姻,中间阻隔的是家族,是皇权!
聪明如上官清,她又岂会不明白定亲王的意思,对此,她无话可说,微微敛眉,掩去了眸中的神色。
定亲王妃心思玲珑,自然也是明白定亲王这一番话的含义,她下意识转眸望向身侧的少女,见她双眸微垂,周身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哀寂与萧条,心底一阵疼惜。
这孩子,终归是被家族责任所累,她对自家小子何止有情,恐怕那份情已经深种在心底了,诚如当年她对上官砚的情义一般,爱了,便是爱了,这一生,恐怕都难以忘怀,哪怕如今的丈夫给了她再大的富贵荣华,可,心缺了一角,再怎么补也补不回来了。
而这丫头,跟当年的自己何其相似,为情所困,却又为家族责任所累。
可、这丫头终归是比自己要幸运的,最起码,自己的儿子,此生就只认定了她一人。
楚歌的性子,她这个做娘的再清楚不过,他想要的人,哪怕是搅得这江山天翻地覆,怕是也要得到。
或许,作为皇室的媳妇儿,定亲王府的当家主母,她该劝着点儿子,可、每当想到自己那已经逝去的过往,她就想放任儿子做他自己想做的事儿,哪怕最后没有两全,然。这一生,追求了,也就没有遗憾了。
在这风起云涌的政局变化之中,他们的路,还艰辛的很!
定亲王妃眨了眨眸子,转首,狠瞪了定亲王一眼,道:“王爷,您别忘了,歌儿之上,可还有两个兄长,这振兴王府,守护皇权之事儿,怎么轮也轮不到他头上,王爷莫不是糊涂了,脑子也不好使了,将他两个兄长都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