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了抿唇,俊颜之上慢慢染起了一丝极浅极浅的寒霜,“上官润之事是个意外,爷没想到十年前的那个幕后主使会突然出手,打了爷一个措手不及,不过,如果重新选择一次,爷还是会这么做,上官清虽然坚韧顽强、机智聪慧,但终归实践经验不足,我现在还无法将她纳入自己的羽翼,那么就只能放她到各大势力之中去周旋,上官氏的门庭得靠她自己去守,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替她扫除前方阻挡她前行的障碍。”
尹初云眸色复杂,神情幽暗,“你难道就不怕她一锅端了左相府?庆阳王氏已经倒台,如果左相府再跟着瓦解,那么……你楚氏的江山基业恐怕就要岌岌可危了!”
楚歌该不是这般不懂分寸之人呐,可、他如果将自己手中的东西交至上官清手中,等于让上官清扼制住了左相府的咽喉,这一点,他该考虑进去才是。
楚歌听罢,冷冷一哼,道:“爷只说了保上官氏,可没说要弃左相府!”
尹初云一愣,转而苦涩一笑,“师弟,你现在保住了上官一族又有何用,只要上官氏手中的经济大权一日不交,那么世家与皇权之间的矛盾就一日难解,当今圣上千秋谢后,楚言一旦掌权,势必会肃清所有盘踞在皇权两侧的世家贵勋,最终,两大势力还是逃不过一生一死的命运。”
生来注定是对立面,无论子孙后代如何扭转,也改变不了这既定7的事实。
楚歌抿唇不语,朝堂政局瞬息万变,他现在也无法掌控未来会发生的某些事。
不过,有一点他十分坚信,天下博弈,犹如棋盘落子,置之死地而后生是生,九死一生也是生,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解不开的死局。
只要有死门,那么,必定就会有那一处生门。
万事万物、相生相克,这朝堂局势,亦是如此!
他就不信,凭着他的努力,不能给自己心爱之人谋那方圆之地。
若真是那样,他楚歌这些年来所有的筹谋便只是一个笑话。
楚歌目光复杂的望了一眼对面的尹初云,淡淡道:“你如今该担心不是那些还没有发生的事儿,爷劝你还是好好去琢磨琢磨该如何应付上官清那个女人。”
尹初云无奈一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有一件事儿我觉得很奇怪。”
楚歌眯眼,问:“什么事?”
尹初云低眸想了想,将自己贴身隐卫这几日在上官盐粮别院所调查出来的信息跟楚歌大致说了一遍。
“我就是觉得很是奇怪,当年上官湛身中蛊毒之时,差点一命归西,要不是绝尘道长以自身真气为他封存元气,护住心脉,如今恐怕已是一杯黄土,可上官润明明中了相同的毒素,为何只是精气不足,其他方面都没有任何损伤。”
楚歌剑眉微蹙,尹初云话中的意思,他已经听出来了。
他沉思了片刻,才给出了一个中肯的答案,“你我都知道,上官润不是上官明的亲子,他不过是当年上官砚从外面抱养回来的家族弃子,寄养在了上官主宅,而你所说的,应该跟他的身世之谜有关,或许,他的血液就不惧那蛊毒,至于上官润背后隐藏的究竟是何秘密,恐怕也就只有早逝的上官明与上官砚能够知晓了!”
尹初云身子微微僵硬,眸底深处闪过一丝淡淡的痛色,转瞬即逝。
楚歌眼角的余光恰好捕捉到了,不过,他并未宽慰什么,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如今你也已经成年,若是想要入朝为官,爷倒是可以为你铺平道路。”
尹初云惨淡一笑,俊秀的轮廓之上镀上了一层薄薄的历经岁月与沧桑之后才会有的孤寂与落寞!
“暂时先不用,青城尹氏终归养育了我那么多年,我该知恩感恩的,如今尹氏面临危机,我自然是要先稳定家族再说。”
楚歌的目光微微一转,眸子里闪过万千种琉璃光芒,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这世上,有些东西就得经历岁月的不断磨砺,才能绽放出其本身的流光溢彩!
“其实,你可以回归上官主宅的,有那糟老头子给你为证,相信上官夫人她也不会有什么异议的!”楚歌提议。
尹初云摇了摇头,道:“上官润这么些年来做得很好,家族里几个年轻一辈皆以他马首是瞻,我相信他能够稳住上官一族,保族内数万血亲平安无事的。”
楚歌听罢,没有再劝,有些事儿,还得看他自己如何抉择。
一时间,二人皆是无言,静立在林中,任由自己的思绪肆意飘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