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确被袭击了……但没有留下小红点……”

“我们对何枫和廖长安两位同志进行了抽血化验，血液里的确含有一种特殊的神经毒素。我们也将对你进行抽血化验，你是否有异议？”

“没有。可是……你们从我血液里……化验不出任何毒素……我，我无法向你们做出解释……但……”

“我再问你，据说你曾判断孙越就是犯罪嫌疑人。你是基于哪些证据来判断的？”

“我只是根据多方情况分析得出的，没有直接证据。可是，我再次经过反复推理后，觉得犯罪嫌疑人另有其人……”

“被害人掌心终端屏幕上显示的今天早上的这则新闻你看看，这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一张照片递到她面前，照片上是孙越的掌心终端屏幕，那则题目为《受大气层折射影响，西安今晨观测到双日凌月天象》的新闻很简短：“自京城时间今天早上8：15开始，许多西安市民目睹到了一个奇异的天象，两个‘太阳’和一个月亮同时出现在天空。本报记着联系天体研究部专家，专家解释了这一奇异天象：因为受到大气层折射的影响，太阳的影像被反射回来，出现在太阳旁边，所以看起来有两个太阳。这是正常的自然现象，请大家不要妄自揣测，更不要轻信谣言。”里面的“8：15”和“西安”被孙越用黑线做了标记，线条弯曲，还拖了个向上的“尾巴”，显得有些匆忙。

凌月摇摇头：“我没有看出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凌月，是不是你杀了孙越，企图扰乱这次护宝行动？”男的忽然厉声喝道。

凌月浑身一抖，悲愤地望着他：“没有，我没有杀他！”

两人起身离开前，眼里浓浓的敌意深深地刺痛了她。她知道，刚才询问的内容，很多是来自何枫的笔录。被别人这样怀疑还无所谓，但这样的怀疑却来自她一直深爱不能割舍的爱人，这让她怎么都无法接受。她忽然想起幽冥教主的话：“如今你虽已摆脱万物的束缚，但你在人界历经九世轮回，许多沉积在你心中的俗世情感却未能彻底根除，也是最难看透的。本座给你一个忠告，你知道你本什么都不是，也什么都是，但你还不明白自己要做什么，怎么做，做到什么程度！等你把这些都想明白了，一切才超以象外，得其寰中！”

“难道‘人神殊途’是亘古以来都无法超越的禁锢么？”她含泪望着头顶上刺目的灯光。

房门再次被打开了，进来的不是那两个询问笔录的人，而是第五纵队司令员肖焰。肖焰坐在她跟前，脸色十分冷峻：“凌月姑娘，这里发生的事情我已充分了解，并及时向元首作了汇报。元首让我转告协调小组的每个人几句话，你一定要听好了：越是在危机四伏的时候，越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切不要自乱阵脚。任何事物只有让它运动起来才会找到切入点，也只有跳出物外才能看到事物的本质！切记，切记！”

凌月心头一凛。从自己带伤参加护宝行动以来，似乎自己的头脑都没有真正清醒过。从对神秘墓道的判断，到对犯罪嫌疑人的推断，都显得十分局促，还出现了巨大的漏洞。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元神受伤影响了自己的思维能力？

她端坐在椅子上，澄心定意，抱元守一，烦躁的心慢慢平静下来，渐渐心若止水，波澜不惊。这段时间以来的种种过往都从心头拂去，达致物我相忘的境界。连询问笔录的两人进来，都没有在她心里惊起半圈涟漪。

两人见凌月端坐着闭目养神，男的咳了咳嗽道：“凌月姑娘，经过对所有监控录像的认真核对，今天凌晨四点到早晨九点这段时间里，你的确没有离开过809房间，也没有进入过孙越的815房间。所以，我们决定暂时解除对你的嫌疑。你可以走了，请随时准备无条件接受保卫处的询问。”

凌月站起身来，微微颔首道：“谢谢。”然后离开了房间，径直走出了办公楼，她需要一个人安安静静地想一些问题。

何枫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透过窗户，看着凌月默默地离开办公楼，心里的滋味难以言说。虽然监控录像显示，凌月并没有进入招待所作案，也没有任何人在孙越遇害这段时间进入过他的房间，但何枫知道，凌月拥有强大精神力，她如果想杀孙越，可以不露任何痕迹！不然，孙越为什么要在临死前将那则新闻调出来？他难道不是想暗示凌月就是杀人凶手？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相信凌月就是凶手，但直觉就是这么告诉他的，似乎自己非得这么想不可！他冷笑一声，握着拳头狠狠地抵在窗框上，心想：“月月，不管你出于何种原因，只要你犯下了罪行，我一定会将你绳之以法！一定会的！希望你不要在这条不归路上越走越远！”

凌月走出办公楼，看见父亲远远地站在路边，脸色显得更加憔悴。凌风见她安然无恙地从办公楼出来，几步奔跑过来，急切道：“月月，他们没为难你吧？”

她摇摇头，并肩和父亲向那条林荫小道走去。凌风见她情绪出乎意料地平和，悬着的心也就放了下来。他想了想说：“月月，我们带着你妈妈离开这里吧，回到何家村，像以前一样过着平静安稳的日子，好不好？”

她看着父亲疲惫的眼睛里满满的期待，实在不忍心让他失望，却说：“爸爸，在这件事情没有完结之前，我是没有办法离开的，更何况妈妈也还在接受治疗。如果这件事情顺利解决，妈妈的病也痊愈，我就随你们回去。”

凌风一听，居然像个孩子似的激动不已：“月月，你答应随我们回家了？太好了！我相信这件事情与你没有半点关系，事情很快就会水落石出的。疗养区也传来消息，你妈妈的病情已经好转。我们一家人终于又可以团聚了，真好！”说到激动处，他微微颤抖的手不停地搓动着，眼里泛起淡淡的泪光。

她心头一阵抽搐。家的温馨在她的记忆里早已变得非常遥远了，甚至与父母之间的情感也渐渐疏远。而在这一刻，父亲再次勾起了她内心深处的情感，小时候的点点滴滴忽然一股脑儿地涌上心头。她忽然真的渴望重新回到何家村，回到自己的家，过上普普通通人的安稳日子！可是，父亲不知道，她说的这件事，并不是孙越被杀这件事，而是护宝行动这件事。这件事真的能顺利解决吗？何枫已经对她失去信任，甚至变得判若两人，护宝行动还能不能顺利进行都还是未知数。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凌风忽然挡在她面前，声音里充满了愤怒。

凌月从沉思中惊醒，却看见李昂拿着手枪指着凌风，眼里全是悲愤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