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离继续朝醉芳殿走去,始终优雅地抬着头,丝毫不敢松懈自己公主身份该有的驾驶。
可她如今却不只是要按照原定的人设来演好这个角色这般简单,她还要根据人设的性格来应对突如其来的问题。而且……还是如此尖酸刻薄的问题。她的眼神飘忽不定,犹豫不决,若是说她不认识栢儿,会不会伤了栢儿的心呀?可若是承认自己与栢儿相识,那她的身份岂不是会曝光了?
“这个……”她快速地在脑海里搜索各种借口。
“爹,您的这个问题应当问栢儿才对呀!”上官栢的一句话倒是替若离解了围,“这位娘娘倒是同栢儿的若离娘亲有几分相似,所以栢儿才会认错人的!但细细一看,才发现,这位娘娘并非是栢儿的娘亲。方才在大殿之上,是栢儿认错人了。”
“原来如此。这位娘娘,确实很像您的娘亲。”说这句话的时候,莫安生始终盯着柳若离的侧脸,他想看看,这位“锦玉公主”究竟有何反应。
而若离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立即回应道:“原来那个柳若离便是上官栢的娘亲呀。而栢儿又喊王爷您一声爹,那你们的关系岂不是……很亲密?”若离扭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莫安生一眼。
莫安生含笑点头,戏谑道:“王妃可是吃醋了?”
“那倒不会,妾身还不至于与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吃醋较劲。”若离说话毫不留情面,因她清楚自己的身份,更因她想要强调那个“已经死去的人”,“如今,锦玉才是王爷的正妻,希望王爷也不要把锦玉当做柳若离的替身。锦玉只是锦玉自己而已。”
“好!你同本王说过很多次了!本王知道了,你是锦玉。”
不知不觉,三人便走到了醉芳殿的门口。若离站住脚步,转身对莫安生说道:“王爷,锦玉想要自己歇息。若是王爷也累了,要不锦玉改去厢房里歇息?”她正好可以借“吃醋”之名甩掉他,也好去找李嫂说说话。李嫂若是知道栢儿没事,一定会很开心的。
“看来王妃果真是不悦了。王妃不必换到厢房去,本王想起来还有些事要忙,就不歇息了。”莫安生转而对上官栢说,“栢儿,李嫂非常担心你,爹这就带你去见李嫂,可好?”
“嗯!”上官栢用力地点了点头。
这回若离倒是有些郁闷了,她还想同上官栢独处一会儿呢!可她却忘记了,上官栢与锦玉公主并不熟,莫安生又怎会把栢儿留给她呢?
若离依依不舍地跨入门槛,咬着嘴唇呆呆站立了片刻,但仍旧不死心,又偷偷探出半个身子,朝上官柏离去的身影望了过去。只见距离三十步处,莫安生牵着上官柏的手缓缓朝厢房的方向走去。莫安生一边走一边弯下腰替柏儿整理了一下衣服,并说道:“看来,你的娘亲可真是吃醋了,不然也不会把爹给拒之门外。”
“爹,那位娘娘并不是柏儿的娘亲呀!柏儿很想念娘亲,她去哪里了呢?”上官柏扬着头,嘟着嘴,问莫安生。
“这个……”莫安生微微侧了侧身子,余光朝后瞥了一眼,狡黠地笑了笑,回应道,“你娘可能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再也回不来了。不过,你还有爹不是吗?如果那位娘娘是爹的妻子,你愿意喊她一声娘亲吗?”
上官柏倒是挺会演戏的,仰起脑袋,犹豫了片刻后,好不容易挤出了三个字:“那好吧!”
柳若离暗自窃喜,如此一来,她便可以让上官柏正大光明地喊自己娘亲了。她最喜欢听的声音,便是上官柏奶声奶气、稚气未脱的婴孩之音,尤其是唤“娘亲”时那股娇嗲的劲儿,着实令人忍俊不禁。
“王妃!你在……”石楠从屋内走出来,站在若离的身后喊了她一声。
“啊!”若离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立即转过身,见是石楠,这才松了一口气。
“……在这儿……做什么?”石楠支支吾吾地把后半句话给说完了,因若离担惊受怕的模样而继续解释道,“石楠无意惊着王妃,请王妃赎罪。”
“没事!只是我自己有些‘做贼心虚’罢了!”若离说着,便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恩?王妃何出此言?”
“也没什么,只是跟儿子特别默契地撒了个小谎!”若离解释道,“对了,石楠,你去李嫂屋子去打探一下,若是王爷有事外出了,便速速前来通报,安排柏儿过来见我一面。”
“是,石楠这就去!”
若离在寝殿内坐立难安,头一回觉得时间竟然过得如此之慢。她哪有心思去歇息,满脑子还沉浸在栢儿意外出现的事件中。
前两日她还因为上官栢遭人掳劫而夜不能寐、食不甘味,正在踌躇之时陛下与景柔贵妃居然大驾光临,而偏偏这个时候,上官栢却意外出现了,还当众喊了她一声娘亲。若不是上官栢机智聪慧,加之莫安生的辩解,不然恐怕她此刻已被请进宫内遭受严刑拷打盘问了。
而这一切,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吗?那个黑衣人又是谁?若离在屋内来回踱步,内心浮躁不安,好想现在就去瞧瞧看看栢儿,然后问个清楚。